直到他本人成為疼痛的容器。
這副軀殼,只能裝得下痛苦了,然後被填充、填滿、爆炸。
就像氣球破裂時的哀鳴
時流捂著頭發出痛苦的叫聲。
“謝不秋!”
“謝不秋!你在哪!”
他眼前一片漆黑,只重複地叫著謝不秋的名字。
腦子裡的東西太多太多,已經無法承受。
此刻,時流終於明白。
為什麼謝不秋不願意讓他和別人說話。
記憶。
因為記憶。
痛苦。
因為記憶就是痛苦。
和這些人在一起,他會被勾出遙遠的記憶,遙遠的,本以為被遺忘的痛苦。
時流的大腦重而頓,腦海虛幻的光影中,他看見一面鏡子。
他看見鏡子裡的自己。
自己和自己不一樣,他看起來更加深沉、安靜、只靜靜地坐在那裡翻書。
手裡拿著一本神話。
“世界是一個夢。”他聽見自己說,自己看見了他,於是轉過頭,笑著說,“世界是蝴蝶的夢。”
“我怎麼會知道。”時流頹然跪坐在虛空中,看見黑暗處繁星點點,他的腦海像是宇宙銀河,他自己,坐在那裡看書的自己,和自己長得一般模樣的自己,像是真正的上帝,真正的創世者。
自己手裡握著的書本化作繁星消失,於是他自己走下來,對他說,“有人說,自己看見的自己,不是自己,別人看見的自己,不是自己。”
“自己看見的別人,才是自己。”
“你看見的世界,都是你的世界。”
“你看見的所有人,都是不是人們本身,而是你心中的某一個投射。”
“是你與自己的世界的連結。”
時流腦子痛得要命,聽見這神神叨叨的話,直嗆聲,“你在說什麼。”
“從鏡子裡跑出來又在裝神弄鬼。”時流捂著頭站起來,直視自己,“我理解能力不是很好。”
“沒關系,不用理解。”自己搖搖頭,“我想,有人在找你。”
“謝不秋?”時流立刻反問。
在他的世界,唯一能夠一直堅持‘愛’他的人,就是謝不秋。
無論時流多麼想要殺死他,多麼想要和他一起沉淪,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嗯。”於是那張鏡子裡的臉笑了笑。
某個瞬間,黑暗褪去,一切沉重的都變得更加沉重,而後是光明。
“哥哥,你還好嗎?”
童童那張臉出現在視野裡。
記者和林欣欣也似乎關切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