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你剛才直接倒地上開始自言自語耶。”記者遞給時流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自己,弓著腰躺在血泊之中。
在時流張嘴詢問之前,記者點了點自己的攝像頭腦袋,“當然是用攝像機拍的了。”
時流:……
對於記者死掉還能拍照片這種毫無邏輯的事情,時流已經不想去細想了。
這個世界本身就沒有邏輯。
這個世界已經崩壞了。
如果說世界是一個夢,那這個夢已經快要被毀掉了。
但是……
在那之前。
時流握緊手裡的手術刀。
他會殺掉這個夢裡所有人。
然後墜入永恆黑沉、甜美的夢境。
那是安寧。
“童童。”時流撫摸童童的頭顱,“我會幹脆利落一點的。”
“畢竟,我見不得你受苦。”
“死亡,是永恆安寧的門扉,隔絕一切痛苦。”
林欣欣和記者異口同聲說著,“我已得到純然的幸福。”
“啊哈哈哈哈哈。”
尖銳的笑聲,男女混合的調子,又在瞬間轉為悽哀。
林欣欣的臉哭笑交替,“因為我總是業績不好,是個笨蛋,所以他們不喜歡我。因為我長得不好,沒有可愛之處,所以他們不喜歡我,因為我總是沒法讀懂他們的言下之意,所以他們排斥我,孤立我,我已經不知道從哪裡改變好了,幹脆就這樣殺掉自己吧,然後得到安寧的快樂。”
“幹嘛看我,我當然是負責的記者。好吧, 我承認自己是個混賬,可是,難道我辛辛苦苦讀書熬夜寫稿是為了製作假新聞嗎?難道我不是拋棄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嗎?難道我願意過往一切都灰飛煙滅,只為了向看點妥協嗎?世界已經是這樣了,無可救藥了,好在我已然得到安寧。”記者蹦上天花板,“我再也不用當個所謂負責的人了!再也不用當一隻野狗!”
“殺掉我吧,哥哥,因為我從你身上感受到愛了。”童童依偎著時流的手臂,“就像媽媽那樣的愛,有點痛苦,血腥,好像我是一塊永遠不合心意的橡皮泥。但是媽媽說,愛就是奉獻一切,如果你愛我,就請盡管拿走我的生命。我絕無怨恨,相反,因為我的生命被所愛之人剝奪而感到喜悅。”
大片大片的言語沖擊時流的耳朵。
他也有些頭暈目眩。
“沒關系,安寧是屬於所有人的。”
不僅僅是自己,還有這些飽受折磨的人。
時流慢慢舉起刀。
“時流!”
下一刻,一聲呵斥從門外傳來。
隨後手腕一痛。
手術刀重重落在地上。
“謝不秋?”時流呆愣看向他,“你怎麼回來這麼快。”
“你想阻止我嗎?”時流伸手摸向地上的手術刀。
好像……
要和謝不秋展開一場搏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