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不是真正的答案。
“因為悲哀與痛苦,像雨一樣,總是往下流淌。”時流關上窗,避免晚上下雨,風將雨水沖進房間裡,維持這間房子的溫暖安心。
謝不秋嘴唇微微張合,像是要記住這個答案。
晚間新聞裡,播放著連環兇犯的訊息。
時流耳朵一動,哀嚎了一句,“真可怕啊。”
隨後打算關掉電視去洗漱睡覺。
衛生間鏡子裡,時流面無表情地捧起一把水澆在臉上。
水珠順著睫毛流淌,眼淚一樣流淌。
時流抬起頭,摸索著毛巾擦幹臉,他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好熟悉的臉。
那張臉飄蕩著,被水浸得濕潤豔紅的嘴唇輕輕抿著,發出“啵——”的口型。
“你心虛了,急著關掉電視。”嘴唇張合著,嬉笑著,露出白花花的尖銳牙齒,像是鯊魚的牙齒,“你就是那個兇手呢。”
“好厲害啊,瞞著所有人。”嘴唇湊近,吻上時流,用舌頭舔去時流眼睫上濕潤的水珠。
時流閉了閉眼,不忍直視那張尖銳的嘴。
“教教我吧,時流。”舌頭說。
鮮紅舌頭舔過白皙的面頰,舔舐過的痕跡留下血一樣的鮮紅,直到時流半張臉都染上血。
“是怎麼樣做到完美犯罪的呢,教教我。”牙齒在嘴唇張合時,交錯分開,裂隙擴大、閉合,尖銳的笑意,刺耳的聲音,貼近時流耳旁,撥出一口涼如冷鐵的呼吸,嘴唇一字一頓道,“我也想,完美地,殺掉你。”
“咦嘻嘻。”嘴唇忽而貼近,忽而走遠,又回到鏡中,變成那張熟悉的臉。
留下血跡的側臉癢癢的,時流開啟水龍頭,將異樣感沖掉。
水,蜿蜒著,橫肆面頰。
淡漠的嗓音在狹小的衛生間響起。
“人太聰明瞭。”
“野獸只會用爪子和牙齒搏殺,血淋淋的肉和鼓動的脈搏就在口齒之間,留下洗不掉的血痕。人呢,人會用工具,刀槍火器,離得遠些,血汙沾得少些,因此謀殺的實感也少,愧疚也少,就不容易被發現了。”
“倘若你能用意念殺了我,那就是完美的謀殺了。”
熟悉的臉思考著,“這樣嗎?”
“你是用意念殺人的?”
時流無奈用毛巾擦擦臉,“人還沒走到這種地步。”
“不見得。”鏡子裡那張臉搖搖頭,面容戲謔,篤定地說著,“不見得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