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愛？
壓下心底的念頭，謝不秋抽過紙巾，一點點擦掉餐盤和自己手掌上的血，他抬頭看了一眼，時流還在蘸果醬麵包，對自己的情況毫無察覺。
好像全然沒有聞見那股血腥味。
謝不秋將紅色紙巾丟進垃圾桶，狀似不經意地問起，“那你呢？你愛我嗎？”
“什麼？”時流詫異反問，沒聽清謝不秋說什麼，重複問了一遍，聽清後，他笑著說，“當然了。”
只是那神色間頗有幾分敷衍。
實際上，謝不秋知道時流在意自己的程度很少。
很遺憾，這是驗證無數次的事實。
謝不秋之前租房簽合同時，沒有帶工作證明，打電話給時流，問他能不能幫忙送來，時流一口回絕。
“你知道，我不太喜歡麻煩的事。”時流如實說著。
“我也是一件麻煩的事嗎？”謝不秋問。
電話那頭，時流沉默，謝不秋已經知道答案。
“不，你不是一件麻煩的事……”時流說的話沒什麼可信度，“只是我不想出門，那很麻煩。”
出門要在衣櫃裡翻找出不常穿的體面衣服，讓自己看上去勉強像個人，要穿上不喜歡的鞋子，小心家裡煤氣水電都是關上的，要等電梯、紅綠燈、穿過車流……
一切的一切都那麼令人感到疲憊。
時流同謝不秋解釋著，這理由聽起來怪異而且毫無可信度，於是，慢慢的，他不說了。
謝不秋在電話那頭也沒說話，只有呼吸聲交疊錯落傳進彼此耳朵裡。
看不見彼此的臉，也看不見彼此的心，無法確信愛是謊言還是敷衍，只能靠自己解讀。
謝不秋總是藉著時流問自己的時候反問時流，可惜人是會說謊的。
有時候，謝不秋也在想，他愛時流嗎？
他想過無數遍，哪怕下一刻就要死掉，他也會想這個問題。
對這個答案的執著，甚至超過時流是不是愛自己的答案。
什麼是愛呢？
每個新的開始，謝不秋都會問一遍自己。
因此，當此刻，他索求時流的答案時，也在索求自己內心的答案。
謝不秋的確會給時流一切，但他依舊疑惑。
難道物質是愛嗎？縱容是愛嗎？
謝不秋放棄思考，將牛奶喝完，站起身，“我去上班了。”
“你……”謝不秋欲言又止。
“什麼？”時流問。
“你在家好好的，我回來給你買小蛋糕。”謝不秋說完，腳步加快，像是逃走。
讓時流奉獻的一個輕吻落空。
“什麼啊？這麼急。”時流看了眼鬧鐘，還不到上班的極限時間嘛。
時流噠噠跟著謝不秋去了門口，大門開啟，正巧對面的林欣欣也出門上班。
她站在門口，用小鏡子最後仔細打量自己的妝容，似有些不滿，用手指擦去眉尾溢位的一點筆畫。
時流突然間僵住了，因為他看見一個泥人在捏造自己的面容，將自己歪扭的鼻子扶正，擺弄上下不平的眼睛，將自己歪七扭八的模樣捏得像個類人的玩偶。
“早上好啊，你也出門上班？”泥人的嘴唇勾畫著細致的唇紋，刻意的人工痕跡格外明顯，像是木刀一點點雕琢的。
“嗯。”謝不秋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