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流嚥下麵包,“感覺我的世界好吵,好想安靜下來。”
“為了得到安寧,我什麼都願意做的。”時流說著,笑起來,眸光裡蕩漾著溫柔。
“哪裡吵?”謝不秋抬頭,試探問道。
“你沒聽見嗎?”時流不可思議,“外面又在打小孩。”
“我想,母子之間有一個人死掉,就不會再吵鬧了吧。”時流用麵包尖蘸蘸果醬,狠狠咬了一口。
“哦,安寧。”謝不秋重複了一遍,要記在心裡,“明天換隔音玻璃。”
“難道家裡永遠都不能開窗?”時流反問,“為什麼不做一些一勞永逸的事。”
果醬粘在嘴角,時流伸出舌頭舔舐,白花花的牙齒在唇齒縫隙間一閃而過。
謝不秋不易察覺地輕嘆一口氣,“你先待在家,好嗎?”
“好吧,你也知道我不是很喜歡出門。”時流喝口水,突然說,“謝不秋……和我一起生活很累吧。”
“我不能幫你什麼,還要你養我。”
“如果是我,會拒絕這樣的伴侶的。”
“所以你才是你,我才是我。”謝不秋立刻反駁,“別替我想這麼多。”
“可是,我感到好不安。”時流緩緩咀嚼,死死盯著謝不秋,“要是你拋棄我、不愛我怎麼辦。”
“不會,我發誓。”謝不秋放下手裡的麵包,以便顯得自己更加嚴肅,“無論發生什麼,過了多久,我都不會離開你。”
“那你要更愛我一點。”時流彎著眼睛笑,喉結滾動,嚥下麵包,“讓我感受到更多,哪怕是極端和瘋狂也無所謂。”
“佔有與控制,是在渴望愛情無限延續。”時流說,“你要更需要我,更渴望我。”
“以便讓我感受到你所說的,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放棄的愛。”
“這才讓我感到安心。”
而他會忤逆謝不秋,以換來更瘋狂的質問,更猛烈的渴求,直到謝不秋歇斯底裡、拋棄靈魂,扒開衣冠與皮肉變成野獸互相撕咬。
他的心是一隻貪婪的惡鬼,根本無法被填滿,唯有某種扭曲病態的渴求,滿懷尖刀的怨恨裹著愛之名一同吞下才勉強填滿他那一顆空洞的心。
時流,則會在這種滿足中,短暫感受到愛的永恆長存。
與時流內心相反,謝不秋的表現很平靜,他說,“我會給你安全感的。”
“今天入職辦工資卡,回來交給你,我買了保險,受益人是你,還有……”謝不秋頓了頓,繼續道,“還有遺囑,所有東西都留給你。”
他說得很流暢,像排練過千百次。
時流聽了,內心卻毫無波瀾,心道,“但是這還不夠。”
他要更瘋狂的東西,把彼此都撕碎。
而不是這樣的平靜。
時流低頭吃麵包片,在視線外,謝不秋的手死死扣住餐盤,甚至有紅色血液溢位。
即使謝不秋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
小騙子。
又在說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