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流隔著袋子敞開的間隙看見那所謂的生活必需品。
粉底液、減肥藥、鏡子、鏡子、鏡子。
除此之外，還有鏡子、鏡子、鏡子、鏡子和鏡子。
他看向林欣欣手上的袋子，也是各種鏡子。
怪異感逐漸蔓延，時流扯著嘴角笑，“林欣欣，你買這麼多鏡子幹什麼。”
“當然是照見自己啦，難道鏡子還有別的用處嗎？”林欣欣理所當然，“我只是有些收藏的小癖好罷了。”
“就像你，一本書買那麼多版本在我看來也很奇怪。”
昏暗中，林欣欣豔紅的鏡面唇釉隨著他唇齒的上下張合閃爍著波光。
時流深吸一口氣，猛地將那袋鏡子提起來。
兩道沉悶的、拖沓的腳步聲在樓道裡逐漸頻率趨同。
來到林欣欣房門前，時流將包裹放在地上。
地面輕微顫動。
“謝謝你了，時流。”林欣欣開啟房門。
刺眼的光亮紮進時流眼睛裡。
他睜開眼，房間內無數個林欣欣嘴唇一張一合，紅色的鏡面唇釉泛起無數波浪。
“謝謝你了，時流。”
“謝謝你了，時流。”
“謝謝……”
眩暈如潮水猛烈拍擊腦子，時流睜大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他拍了拍臉，再次凝神看向林欣欣的房子。
是鏡子。
無數的鏡子擺放在過道裡，倒扣在天花板上、鑲嵌在牆面裡。
林欣欣踏進房間，無數個林欣欣也隨之動作。
只有左半邊的林欣欣，只有頭頂的林欣欣，只有腿和臉的林欣欣。
只有蕩漾著紅色波濤的嘴唇。
“謝謝你了，時流。”
“要進來坐坐嗎？”
林欣欣身體的每一個方向，每一個部位都因鏡子而攤平了折射進時流眼裡，正如有人拓下立體的地球貼在牆上排布開。
“進來坐坐吧。”
“進來坐坐吧。”
“進來……”
時流根本分不清是林欣欣在重複說話，還是鏡子裡的林欣欣在模仿她說話。
或者，林欣欣究竟有沒有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