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野狗
聽見死訊時,時流還在電腦前敲敲打打。
文件裡黑白分明的字與底色構建成黑白分明的世界。
【x以為自己必須死去的原因是觸碰到那些不可告人的真相,但很快,他發現並非如此……】
下面的劇情還沒寫完,謝不秋過來說去樓下院子參加葬禮。
時流從將目光從螢幕上拔起來,“原來你今天不上班。”
“今天輪休。”謝不秋穿上外套,從櫃子裡翻出一點現金,裝進信封裡。
這是準備的隨禮。
“其實我真的很想問問,為什麼要去參加鄰居的葬禮,我們有很深的交情?”時流歪頭,表達疑惑。
“遠親不如近鄰。”謝不秋將信封裝進包裡,又靠近時流,示意時流將腿伸出來。他手上拿著一把小鑰匙,蹲下,將腳腕處的鎖扣解開。
時流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感慨說,“你好像和鄰居們處得都不錯。”
在這棟似乎有些不正常的樓裡,顯得遊刃有餘。
聽懂時流言下之意,謝不秋抬頭,反問,“是嗎?”
“是啊。”時流點頭。
謝不秋沒說什麼,站起來,牽住時流的手,“走吧。”
早晨的時候,天空掉下幾滴淚般的雨珠,沒能把地面浸潤,太陽升起來,那點雨的痕跡就消散無蹤了。
謝不秋到三色雨棚裡,非常規矩地遞出信封。
時流則找了個空座坐下。
記者沒有什麼親人,所以他的葬禮由某個專接葬禮的團隊操辦。
因此,院子裡出現一些陌生人。
陌生人沒能遵守約定,將音樂大聲唱著,聽著有點喜慶。
兩片鈸刷地一下擦在一起,嗩吶跟著響起來,滴滴答答熱鬧非凡。
聽得人頭痛。
桌子上擺著煙酒,時流靠著椅背,拆了包煙,送進嘴裡。
溫溫熱熱的煙霧貼著嘴唇捲走潮濕,散在本就煙霧繚繞的雨棚裡。
“原來你會抽煙。”旁邊坐著的林欣欣看見時流嫻熟的動作,驚嘆道。
“怎麼,不像嗎?”時流攤手,“為什麼這麼驚訝,我們不是本來就不瞭解彼此嗎?”
“就像我們當了這麼久的鄰居,我卻僅知道你的名字。”
“而我們現在正在參加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的葬禮。”
“而且還隨禮了。”
時流點了點煙灰,看著不遠處正在簽字的謝不秋,說,“就連天天看著的彼此的人,也不見得有多瞭解。”
上帝也無法看穿人的心。
“去飯店吃飯都要花錢的。”林欣欣說。
“你隨了多少。”林欣欣手託著下巴,看著雨棚中央的黑色棺材,“我沒隨多少,反正我以後也收不回來,所以只付了飯錢。”
“不知道,謝不秋裝的錢。”時流看著謝不秋緩緩向自己走來。
“你在葬禮上抽煙?”謝不秋略微皺眉。
“葬禮上本就該抽煙的。”時流漫不經心,盯著燃燒的煙蒂飄渺出青色的煙霧,像靈堂中間的三柱香,說“這是我供奉的香火。”
說罷,抬起頭,示意謝不秋往側院看,“你看。”
謝不秋跟著轉頭。
側院裡,陌生的工人在忙碌間隙聚在一起笑著聊天,煙酒擺了滿桌子,不知道供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