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秋沒同時流爭辯,一把搶過時流手上剩餘的煙,丟在地上用腳碾碎,“我是說,不要抽煙。”
時流聳聳肩,看了林欣欣一眼,似乎在說,看吧,這就是我平時看起來不抽的原因。
好不容易逮著謝不秋沒看著的機會。
謝不秋坐在時流身邊,把煙酒都挪得老遠,轉身拿了一瓶可樂來。
帶著氣泡的可樂進嘴裡,刺刺的。
“你們知道嗎?記者是被割喉死掉的。”林欣欣也倒了一杯可樂,閑聊著。
“欸,那挺幸運的。”時流眼睛一亮。
“如果到此為止,那確實挺幸運的。”林欣欣笑笑,吊起時流胃口。
“後來怎麼了。”時流全然將謝不秋拋在腦後,追問。
“我們這裡可是a區。”林欣欣似是不可置信,驚道,“記者死後,他身邊路過一群野狗。”
林欣欣皺起眉頭,露出難以啟齒的神色。
“啊~”時流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又道,“不過那也無所謂,畢竟他已經死掉了。”
“時流。”謝不秋突然出聲打斷兩人交談,“我跟你換個位置。”
沒等時流說同意,謝不秋猛地站起來,拉著時流胳膊,將他從椅子上扯起來。
“欸欸欸?你輕點,你幹什麼啊!”時流踉踉蹌蹌絆倒椅子,被塞到原屬於謝不秋的位置上。
“你什麼意思。”時流扭頭質問時,謝不秋已經坐在原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面無表情。
林欣欣剛想繼續說什麼,感覺被什麼盯著,扭頭看,坐在自己身邊的謝不秋一臉不善地盯著自己,於是悄悄將剩下的話咽進去。
聊天都不行,管這麼嚴?
林欣欣嘆了口氣,無人分享隱秘,心便顯得寂寞起來。
時流換了位置,離煙盒近了些,悄悄伸手往那邊湊,剛碰到煙盒,膝蓋上猛地一重,一低頭,是謝不秋的手。
他抬頭看謝不秋的臉,卻看見謝不秋正注視著前方雨棚的入口。
“是這吧?是這吧!”一群和記者穿著打扮差不多的人逮著門口的老太太問,“那個記者住在哪。”
那群人臉上帶著熱切,和當初記者來時一樣的熱切。
他們湧進雨棚,沖進記者家裡,搬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出來,
時流手撐在桌子上,也默默注視著。
野狗。
時流心裡想著。
那群人抱著裝滿資料夾的箱子又要如潮水般褪去。
突然。
“等一下!”其中一個人突然意識到什麼,轉身朝棺材走來,旁人以為他要敬一炷香,遞給他三支香。
那人卻猛地揮手。
細香斷裂落地,火星躍動幾下,變成塵土。
棺材被粗暴開啟。
“天吶天吶,你是天才,我們怎麼忘記這個素材。”
潮水攀上棺材,閃爍的燈光如浪花席捲,照亮裡面零碎的肢體。
“這可是最接近真相的資料!”
顯然,記者的同事繼承了他的‘真相’,分割了他的意志。
一切都被咀嚼,就連痛苦和死亡本身的悲哀都可以被分割、咀嚼。
成為野狗追逐的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