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他感覺有些怪異。
雨水的潮氣彷彿凝成一層紗霧,遮蔽人的雙眼,於是只剩下看不真切的灰黑色朦朧。
兩人身上都披著這層灰黑色輕紗。
只剩下腳步聲的沉默中,突兀響起金屬撞擊聲。
謝不秋拿出鑰匙,按下門把手,準備開啟家門。
時流盯著門把手上那個血色手印,在門扉緩緩開啟,屋內透亮的光照在身上時,問,“謝不秋,你不是說自己沒有事瞞著我嗎?”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那。”
門縫隙透出的光照亮謝不秋半張臉,而後是全然的光亮,他扭頭,“先回家吧。”
時流點點頭,跟在謝不秋身後進門。
溫度一下子暖起來,踩在瓷磚上的腳有點涼,但時流沒在意,自顧自地往屋裡走。
“等等。”謝不秋叫住時流。
時流停下腳步,轉身看見謝不秋半蹲著的身體。
謝不秋單膝半跪,一手握住時流腳踝,一手拿著拖鞋往時流腳上套。
他手上還沾著血,盡力避免碰到拖鞋和時流腳上。
時流垂眸,看著謝不秋的後腦勺,躲開謝不秋的手,抬腳踩在謝不秋肩膀上,緩緩將自己的重量壓下去,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可問兩遍了。”時流聞見淡淡的血腥味,轉移目光到謝不秋沾染血跡的手掌上。
這個即使半蹲垂首,也依舊給人以陰鬱古怪,還有淡淡血腥氣的人就在自己腳下,時流沒有絲毫在意或者恐懼。
而謝不秋也沒有半點反抗,高大的身形,沉默地半跪著,像個等候國王封賞的騎士。
時流盯著謝不秋的後腦勺,突然挑剔道,“謝不秋,你知道什麼最沒有意思嗎?”
“順從最沒有意思。”時流腳掌緩緩向下,抵在謝不秋胸膛上,溫暖與心髒的跳動逐漸共頻,“人人都為曲折、具有吸引力的關系痴迷。”
“平淡,總是招致厭煩。”
“而且,你還有事瞞著我。”時流說話間,腿上突然用力,將謝不秋踹得後仰。
時流看起來和往常不太一樣。
謝不秋卻彷彿見怪不怪,他穩住身形,將拖鞋套在時流身上,而後站起來,一步一步逼近時流。
“要有多曲折呢。”謝不秋目光死死盯住時流,不斷向前,兩人一進一退,直到時流絆倒跌坐在沙發上,“像這樣嗎?”
謝不秋身形禁錮住時流,將手上未幹涸的血和雨水緩緩抹到時流臉上。
在時流逐漸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中,謝不秋說,“我是有事瞞著你。”
“那你呢?”
“我不是說過,不許出門嗎?”
不許兩個字咬得很重。
謝不秋遊離在時流臉上的手,緩緩卡住時流的脖頸,“上次你說,讓我殺了你。”
“滿足你的願望好不好。”謝不秋貼近時流耳邊,溫熱的吐息灑在時流耳側。
手指慢慢縮緊,時流肺部劇烈收縮,卻得不到半點氧氣。
時流喘息著,腳上的拖鞋還很溫暖。
詭異的,他感受到一種劇烈的情感。
劇烈的恨意。
謝不秋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