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恨意
寂靜的,沒有人說話,就連一直吵吵嚷嚷的記者也以沉默注視走來的謝不秋。
樓道最上方的轉角窗戶將潮濕水汽吹進來,昏暗、結著蜘蛛網的白熾燈不甚明亮,照得所有人的上半張臉都看不真切,仿若鬼影。
謝不秋一步一步,目光越過人群落在時流身上。
時流報以柔和的笑。
“你怎麼半夜出去。”時流一邊問,一邊上下打量謝不秋。
光線昏暗,血腥氣縈繞,謝不秋身上滴滴答答落著雨水,是此刻寂靜裡唯一的聲響。
讓人疑心那是血,是聞見的血腥氣的來源。
謝不秋沒有回答,回以沉默,轉而對記者說,“傷得有點重,要我幫你處理嗎?”
“或者去醫院。”
“醫生就在這裡,我去什麼醫院。”記者的目光從下到上,最後落在謝不秋濕透的頭發上,饒有深意地詢問,“醫生,你怎麼從外面回來啊?”
這裡除了記者,只有謝不秋的身上是濕的,只有他淋了雨。
為什麼只有謝不秋呢?
“難道是你嗎?”記者突然拖著虛弱的身體爬下樓梯,靠近謝不秋,眼神裡閃爍著偏執。
昏暗中,他眼睛像狼一樣,像是抓住什麼,帶著神經質地質問,“你為什麼從外面回來。”
“你該給我們一個解釋。”
“你懷疑我。”謝不秋蹲下身,平視記者。
面對如此質問,他的眼睛只有平靜。
或者說,是種死寂。
“如果是我,你不可能活著出現在這裡質問我。”
謝不秋手指重重按上記者的傷口,潺潺血流止住。
記者痛得神色扭曲,又聽見謝不秋說,“我的手很穩,不會出現刺歪的意外。”
“那可不一定。”記者嘴唇蒼白,“這麼黑,萬一沒看清失手呢。”
雨夜的昏暗自帶一種潮濕的朦朧,謝不秋低垂著頭,除了白皙的下顎,只能看見微微勾起的嫣紅嘴角。
“也有道理。”
“有道理是什麼意思。”
謝不秋看向記者。
“你……”記者突然頓住。
那雙眼睛裡的沉默死寂,即使如記者那般的瘋子也不由自主地激靈。
“記得把大廳、走廊、樓梯打掃幹淨。”謝不秋站起身,甩了甩手。
“喂!這應該是我和兇手的共同義務,憑什麼只讓我一個人承擔!”記者尋求認同般地看向鄰居們,“這又不是我一個人弄髒的。”
“那你把他找到唄。”林欣欣聳聳肩。
“我當然會找到他!”記者大叫著,牽動鎖骨附近的傷口,忍不住咧嘴。
林欣欣不置可否,轉身離開,其他人也各自回去。
只有時流在等待緩緩向自己走來的謝不秋。
“對了,記者先生。”時流同記者說話時,眼睛卻注視著謝不秋,他唇齒張合,同謝不秋一樣,在昏暗中鬼魅的嫣紅,“下次找死的時候可以提前告訴我嗎?”
“這樣,那天在家就不用做飯了。”
?
記者扭頭看向樓梯,卻只看見兩個影子並肩離去,逐漸隱沒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