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完問題就滾。”記者掏出本子,接二連三地問道,“死者和你的關系。”
“當天夜裡你在做什麼。”
“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殺死他。”
如此問題,不知凡幾。
眼看這人是趕不走,時流敷衍地回答以求快點把這瘟神趕走。
記者翹著二郎腿,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對我的答案不滿意?”時流問。
“我對事件不滿意。”記者挑剔說,“如果這件事和連環兇殺案無關,那最勁爆的寫法是妻子謀殺丈夫,如果想要再加入一點悲情元素,就寫婚前甜蜜相依,誓言永恆,婚後妻子卻長期忍受暴力,精神崩潰,為了保護孩子不得已反殺。”
“最好等到孩子成年後,妻子按捺不住愧疚,主動向警方自首。”
說完,記者贊嘆地誇贊自己道,“溫情、血腥、反差、責任、愧疚這些元素都有了,會很吸引眼球的。”
“好無聊的走向。”時流冷笑,面無表情,盯著沙發上的記者說,“類似的事件我能想到很多。”
“你是演員還是小說家。”時流看著肢體誇張的記者,想起對他的第一印象,一個喜劇演員,不過現在看他編織的劇情,也是一個拙劣的小說家。
“所有人都是演員,這位……”記者頓了頓,似乎忘了時流的名字,他也沒有翻開筆記重新檢視,而是說,“這位鄰居先生。”
“不過既然這樣,你覺得什麼才更有趣更新奇?”記者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隨手撕掉一張紙,扭捏成一團,丟在地板上。
地磚上的紙團格外顯眼,時流盯著那團圓形的,滿是曲線和尖刺的白紙皺了皺眉,沒問答,反而問道,“為什麼要在別人家裡丟垃圾。”
“沒有垃圾桶。”記者理所應當。
時流此刻很想維持家裡的幹淨,撿起那團紙張丟進客廳另一邊的垃圾桶裡,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必須先剋制。
在外人腳邊彎腰撿起一個什麼東西,很奇怪。
這種剋制,在記者張狂的肢體動作和言語下,變成一種惡心。
“真相就是最有趣的故事。”時流盯著那團紙說。
“當然,不過,如果兇手僅僅是為了殺人而殺人就會很無趣。”記者贊同,又提出自己的觀點。
時流嗯了一聲。
記者又突然想起什麼,“都說生活是最好的靈感,你也可以用這個靈感寫一個故事,我會看的。”
“聽說你會寫小說也會繪畫。”記者思考著,面上露出狂熱,“就像我一樣,為了什麼東西而燃燒自己吧!”
“太瘋狂的故事沒人看。”時流說話時看向門口,大門還是敞開的,謝不秋還沒有回來。
如今已經是中午。
謝不秋竟然還沒有回來!
時流甚至沒有注意到記者什麼時候離開。
他注視著門扉,直到太陽投落的光線移轉向另一邊,謝不秋才氣喘籲籲地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