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質疑的信任
老太太的眼裡黑色的瞳孔蒙著一層白色陰翳，遠遠看去，只有蒼白的眼仁，在那張灰白、消瘦、宛如樹根般的臉上格外駭人。
老頭因年老，耳朵逐漸聽不見，嗓門卻越發嘹亮，他每每說話，那帶著老年斑，拖拉著贅皮的脖頸就會流動到衣領上。
偶爾，時流會懷疑他們兩人其實看得見也聽得見。
比如現在。
老太太的眼睛虛虛望著謝不秋的方向，好像她真能看見似的。
“這麼早就去上班了，工作真辛苦。”老太太說這話時，好像回到年輕站在講臺上看見自己驕傲學生的時刻，帶著欣慰和不加掩飾的喜愛。
“不辛苦，這份工作很有意義，我很喜歡。”謝不秋帶著客氣的疏離。
“醫院還是要有你這樣的醫生，我們才放心。”老頭附和著。
兩人都沒注意到時流，畢竟他們看不見也聽不見。
不過時流也沒在意。
他聽著謝不秋的話，只想著謝不秋今天早上是哪根筋搭錯了。
昨天謝不秋的所說的話還清晰地在時流腦中回想。
難道夜晚和清晨是兩個人嗎？
那些只是勞累過後的洩憤之言？
時流站在一旁，雙臂環胸，看著院子裡的人。
住戶們快走了，謝不秋也敷衍著想要離開。
上班快遲到了。
此時，一樓王家又發生震天的響動。
“我老公！我老公是被殺死的！”王姨推開大門，急於將證據展示出來。
但那證據讓所有人都後退了一步。
你知道肉泡在泥水裡一夜不是什麼好看的模樣，更何況一個生前就備受嫌棄的人。
時流喉嚨微微幹嘔，扶著謝不秋的左肩向後躲。
謝不秋的耐心在上班遲到的催促下臨近崩塌，他右手按上自己左肩，握住時流的手，吐出一口氣，“嬸子，這不是什麼大事。”
“所以，別太慌了。”謝不秋這麼說著。
其他人也點頭。
在一群正常人裡，不正常的王姨顯得格格不入。
就連她的孩子也很平靜，“是啊，媽媽。”
童童把三角尺插在那攤證據頭頂的泥地。
他已經立好了墓碑，顯然沒什麼別的事可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