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流和謝不秋相擁著睡著了。
夜晚下了雨,好像滅世的洪水再度來襲,雷聲閃電轟隆個不停,直到夜色流轉向盡頭,橘色的天空升起。
一道熟悉的尖銳聲從側邊院子傳來。
王叔死了。
所有人都很冷漠。
時流跟著謝不秋下樓,目前老房子裡所有的住戶都圍聚在一起。
地上積聚著雨水。
王姨拖拽著屍體回家,像她昨天拖著長柄斧頭。
濕潤的泥地被犁出一條長長的溝壑。
童童站在一旁看著,眼裡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他的手上擺弄著一塊三角尺,好像準備給父親也立一塊墳墓。
不過這用玩具鏟子可能不行。
時流走到童童面前,問他,“你的爸爸會得到幸福和安寧嗎?”
童童仰頭看向時流,緩緩搖頭,“不會。”
“那你的媽媽會得到幸福和安寧嗎?”時流又問,“畢竟她不會再和你父親打架,也不會再受傷,不會再流血。”
這次,童童又搖頭,“還是不會。”
“那誰會?”兩人站在一起討論一場死亡的益處,“這件事難道絕無一人得到安寧?”
“哥哥,你是笨蛋嗎?”童童聲音稚嫩,並沒有冒犯之意,只是疑問,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時流,“當然沒有人呀。”
“最起碼對我們別的住戶來說,能睡個好覺。”時流冷漠地說著。
童童搖搖頭,“也不會,因為……”
時流看向他,心裡略有疑惑,可童童下半句還沒說完,就被謝不秋打斷。
“不是什麼大事,回家吧,我去上班。”謝不秋鬆了口氣,顯然死掉一個人比他想象的災難要小,比如,他會以為是雨水堵塞了老舊管道之類的。
謝不秋伸手整理時流著急出來而淩亂的衣領。
“謝醫生。”
一聲蒼老的呼喚自時流背後傳來。
時流和謝不秋同時看向聲音方向。
一個瞎眼的老太太正‘看著’謝不秋,她身邊站著同樣佝僂的老頭。
“老伴兒,是謝醫生啊。”
“是啊,是謝醫生。”老太太看向身邊的老頭子。
這是樓裡另一家住戶,王家夫妻對門的鄰居,一對退休的教師夫妻。
瞎眼的老太太和因年齡而耳聾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