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潔白而美麗的瓷偶站在院子裡。
只剩下最細微的地方,還能微微地動,肋骨下還隱約觸控得到心跳。
褚宴繞到他面前,發現這雙眼睛似乎在微微轉動,不想看自己、不想直視,因為已經無法給出任何回應,所以在有意地躲避他。
褚宴輕輕摸著柔軟順滑的長發。
“你不想賣糖葫蘆了?”褚宴柔聲說,“只賣了一天,生意那麼好,你說好了要教你的厭兒的。”
他伸出手,隔著衣料、肌膚和肋骨,摸著玉雪軀殼下跳動的心髒,力道很柔和。
“他練不好字,摔了書和竹枝,朝自己發脾氣,還咬自己。”褚宴說,“我不會教孩子,只會揍他。”
似乎有瞳光動了動。
褚宴看著那雙微張的眼睛。
玉色的、一不小心幾乎能碰斷的睫毛,下面同樣是玉色琉璃似的眼睛,那一顆硃砂痣原本鮮紅,此刻已經變得很不起眼,幾乎失去本色。
褚宴:“他肯定要咬我,我只好鬆手,我們兩個誰也不理誰。”
褚宴覆著這具身體的心跳,明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掌心之下,柔軟的心髒跳得還是急了幾分。
“還得要靠你教。”
褚宴問:“你不想握著他的手教他習字?”
“他練會一個很難的字,就會抬頭朝你笑,很高興的,肯定滿臉通紅,像小猴屁股。”
這話好像牽著掌下的心髒跳了跳,瓷白的胸腔裡,有很輕的一點笑聲。
……
“你變成這樣,明天早上起來,孩子鬧著要你,我只好騙他說你出門了。”
褚宴繼續向下說:“然後把你藏起來,裹上十層布、十層絹、墊上厚棉花,藏在馬車裡,去殺神仙,鬧京城。”
搶來任何能救回宋汝瓷的東西,至於付出什麼代價、釀成什麼惡果,要是天道降罪,到時候再說。
青霄子肯定是要隕落的。商雲深來得晚,又幫忙攔了,罪過不大,但誰叫他們都是天衍宗的,真打起來也顧不上。到時候鬧得不死不休,天衍宗大亂,很可能就影響了下一個季度的招生。
“你看。”
褚宴說:“孩子的學習就這麼耽誤了。”
火急火燎忙著叫醒被修仙程式碼淹沒的宋汝瓷的系統:「……」
說得好。
褚宴也覺得這句說得不錯。
不過他虛心學習,其實有句話說得更好,那雲端仙人說的,當眾親吻原來是僭越天軌。
原來天軌這麼脆弱,那就簡單了。
褚宴抬起手,解下鴉青色捕快袍,輕輕攏住冰涼光滑的脊背,他用嘴唇小心到極點地碰那些玉蕊似的睫毛,輕輕磨蹭,呵氣,指腹撫過瓷白耳廓。
他攏住天地間靜默站立的玉色瓷偶。
他咬破嘴唇淌出鮮血,染紅那一點小小的硃砂痣,向下移,趁瓷之危,覆住無法抵抗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