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祉安下的安眠藥分量並不重,他也沒想做什麼,只是想讓宋汝瓷在出門前,再稍微補充些深度睡眠。
醫生說胃是情緒器官,宋汝瓷的胃病除了飲食問題,很大程度上也有壓力過重、失眠的影響,這次毫無預兆忽然發作,昨晚的電話說不定就是誘因。
宋汝瓷應該已經在這樣極限的狀態下很久。
祝燃一聽他這麼說就冒火:“那人家穆鶴——”
徐祉安攏著宋汝瓷,拿過靠枕墊穩頭頸,讓人好好睡在沙發裡。
“祝燃。”徐祉安拿著手機,走到陽臺,“他欠穆鶴的嗎?”
祝燃匪夷所思:“你覺得呢?”
“為什麼欠。”徐祉安垂著視線,“因為穆鶴脆弱、可憐、痛苦,需要人保護,需要人供養……而他居然膽敢逃跑,不肯把自己變成完美的養料?”
“祝燃。”徐祉安問他,“你要喜歡一個人,會不會要求對方這樣做?”
徐祉安輕聲詢問,慢條斯理:“你會不會像個吸血鬼,逼著對方把一切都獻給你,不給就是欠你的?”
祝燃被這一通話噎住,又氣又惱,覺得徐祉安這番歪理簡直荒唐無比,偏偏又找不到反駁的地方:“你這就是強詞奪理——我當然不會!我要臉,但這根本不是一碼事。”
祝燃一口咬定:“穆鶴肯定不是你說的這種人。”
祝燃其實和穆鶴不太熟,他是盛鋒的鐵杆發小,兩個人是過命的交情。
盛鋒口中的穆鶴根本不是這樣。
徐祉安懶得多說,只是伏在陽臺的護欄上,看下面的車流:“祝燃。”
“我把人給你送去。”徐祉安說,“要是你敢把他弄傷、弄病,我不保證你們家公司的資金流會出什麼問題。”
祝燃當然被刺激到跳著腳火冒三丈,但徐祉安已經結束通話電話,扔下了手機。
直播間的彈幕正焦慮到滿地亂爬。
徐祉安這個直播間的劇本,本來是俘獲渣男、讓渣男淪陷到再也無法離開徐祉安,最後患上分離焦慮,心甘情願被囚禁控制。
現在看來,最先罹患分離焦慮症的是彈幕:【徐總,徐總啊,徐總,你知道嗎?你已經整整三分鐘沒抱渣男了……】
【他是不是胃疼?徐總你快回來看看他。】
【跑陽臺去幹什麼!打電話我們又聽不見!不要聊天了徐總!】
【徐總應該是和祝燃打電話去了,剛從隔壁直播間過來,那邊正在痛毆抱枕,在暴怒著奪門而出的時候,被從天而降的三盆冰水砸了頭,被魚缸絆腳摔下了樓梯……】
彈幕東猜西猜,很是熱鬧,徐祉安沒有理會,輕輕抱起陷在沙發裡沉睡的人。
藥效很強,宋汝瓷被抱起也毫無反應,只是眉心微微蹙著,清瘦脊背不自覺弓起,一隻手在昏睡裡也無意識壓在胃部。
徐祉安握住這隻手,把手探進衣物替他打著圈慢慢按揉。
徐祉安幫他洗漱,換出門的衣服,很細致耐心,宋汝瓷伏在他肩頭昏睡,呼吸清淺,徐祉安抱著他,幫他穿上厚實的外套,尺碼稍大了,袖口遮住半個手掌。
徐祉安把人抱上車,他其實不在乎和祝燃或者盛鋒撕破臉,就算把人扣下,因此鬧僵鬧翻,其實也沒什麼。
但宋汝瓷一直想去,宋汝瓷很重視這單好不容易談下來的生意。
徐祉安側過身,幫宋汝瓷繫好安全帶。
他開車送宋汝瓷去補課。
“我現在改。”徐祉安問,“你會原諒我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