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鳶”
倪鳶這段時間很忙,忙著整理扳倒倪燚的資料,忙著到醫院照看倪晉,忙著假裝無能為力……
除了最後一項需要光明正大地在倪燚面前表演,其他的她只能悄悄地忙,避免麻煩的防備心落到自己身上。
其實她能想象倪燚得知真相後的心情,無非就是勃然大怒,拿最下賤的髒話罵她,強迫她轉讓股份。如果她不同意就把她囚禁在家裡,讓她無法參加股東大會,在最後嘲諷她的努力。
倪鳶忽然覺得,倪燚的手段不過如此。
她坐在落地窗前,隔著煙氣俯瞰深夜中的海市蜃樓,不屑一顧地輕笑著。莫名想到什麼,笑意暗淡,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哀傷。
她垂下頭,指尖在螢幕上來回滑動,最終停在了與周弈淵的聊天介面。
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不起。」
被刪了。
「你最近還好嗎?」
被刪了。
「我很想你。」
沒被刪,也沒被發出。
她退出聊天介面,轉向搜尋軟體,在搜尋欄打上江柏的名字,卻在即將按下確認鍵時頓住動作。
斟酌再三,喉間忽然湧上惡心感,她匆匆跑去廁所抱著馬桶嘔吐,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就像受死刑時注射藥劑的針管斷了,受刑時間也因此延後,雖然遲早要進行,可至少在那一刻她渾身鬆懈了下來。
腹間的東西被盡數吐出,她靠在牆上喘著粗氣,未等完全緩過神,電話鈴打破了寧靜。
接聽鍵按下,對面很快開口招呼:「小紙鳶,睡覺了嗎?」
魏桉衡的聲音透著明媚生機,與屋外夜景截然不同,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倪鳶慢慢從地上爬起,潤了潤幹啞的嗓子後答道:「還沒,這麼晚打電話是出事了嗎?」
「出事了,大事。」魏桉衡加重語氣,吊足了倪鳶的擔憂,「今早周氏派了新的負責人,打算把希望小學的名字改掉,也不知道這件事周弈淵知不知情。」
倪鳶的大腦本就被突如其來的電話潑上烏漆的墨水,經魏桉衡這一無厘頭的解釋,墨水不僅沒被抹淨,反倒越暈越開。她努力提取著關鍵詞,最終決定從矛頭問起:「什麼希望小學?」
「周氏今年的慈善專案啊。」
「那跟周弈淵有什麼關系?」
對於倪鳶的不解,魏桉衡後知後覺地明白她對倪氏以外的企業一無所知,畢竟她從沒被允許涉及商界過。
他嘟囔道:「看來周弈淵什麼都沒跟你說。」
不等回答,他慢悠悠地解釋道:「周氏每年都會開展慈善專案,比如慈善捐款、慈善拍賣會、看望留守老人和兒童等,這些事不僅可以為集團帶來積極的影響,還可以行善積德,一舉兩得。」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人質疑周氏弄虛作假、獨吞善款,對於這些無關緊要的猜測周氏起初並不在意,所以也並沒有給出回應。可後來輿論一度達到高潮,周氏迫不得擺出所有證據,群眾卻還是不肯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