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屋及烏
林景城抿了抿唇,這些問題他都答不上來,即使知道周弈淵不一定需要答案,可還是有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很愧疚。
包間的門被推開,連廊稍亮的光線在地上照出一塊三角形。
「揭開傷疤哪裡是件容易的事?」夏梔抬眼看著頹廢的周弈淵,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之所以覺得什麼事都可以說出口是因為從小受到了很多很多的愛,犯錯會被原諒,失敗會被鼓勵,受傷會被安慰……」
門關上,包間內再次恢複昏暗,夏梔在兩人的注視下快步走近,隨即坐到了林景城身邊,取過他手裡的酒杯,將剩餘的酒飲盡,接著道:「可是倪鳶呢?她犯錯會捱打,失敗會挨罵,受傷也只能自己忍著,所以她現在什麼都不願意說,其實很好理解,不是嗎?」
周弈淵沉默著目視前方,在即將站在倪鳶的角度感受時,不該有的一絲倔強扯回他的思緒,他說:「我跟倪燚不一樣。」
夏梔輕笑一聲,順著他的話承認:「的確不一樣,倪鳶又不愛倪燚。」
周弈淵終於有了動作,他回過身看夏梔,眼中的不解呼之欲出。
「沒有人願意在愛人面前展露不堪。」
夏梔瞥了一眼靠在她肩上秒睡著的林景城,呼吸平穩,應該睡得很深。
「我初入職場差點被人渣侵犯時,也囑咐過你不要告訴林景城。」
如果只說大道理,那就好比上帝倡導人人平等,毫無可信度和說服力,可偏偏夏梔還為此準備了印證的例項。
周弈淵開始有一點理解她的話,有一點理解倪鳶的感受。
可光這一點並不夠。
夏梔又問:「大學時你參加比賽被組委會冤枉使用興奮劑的事,也一定不會想讓倪鳶知道,不是嗎?」
周弈淵大二時參加過一場跆拳道比賽,對手是連續三年摘得亞軍的人氣選手,卻被爆冷出局。他不服所以在賽後找人潛入周弈淵的休息室,往他水杯中下興奮劑陷害他。
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最後也查詢了真相,可回想起來還是覺得難堪,像是光潔大道上突然出現一滴不該有的汙點,周弈淵寧願一直站在那,用腳踩住那枚汙點,也絕不願讓倪鳶知道。
思緒到此,未來得及全數想通,包間內忽然闖入數位身材健碩的黑衣人,他們齊站於桌臺前,微微垂首以示尊敬。
「少爺,先生要您回家。」
昏黃的燈光籠罩整座周家老宅,在漆黑的夜裡猶如一顆璀璨奪目的寶石。
客廳內,周雄輝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中的平板,神色愈發沉重。
周弈淵被保鏢攙扶著走進,臉頰因飲酒過多而泛起紅暈,眼前朦朧一片,思緒卻沒被過多模糊,他用暗啞的嗓音喊了聲:「爸。」
周雄輝抬起眼看他,臉色又沉了幾分,他強忍著怒火吩咐:「去準備一杯蜂蜜水。」
保姆的動作很快,兩分鐘不到就將溫熱的蜂蜜水遞到了周弈淵面前,看他飲盡後又送上一杯溫水。
「酒醒了嗎?」
「沒醉,」周弈淵靠在沙發上揉著太陽xue,面不改色地扯謊,「只喝了一點。」
周雄輝顯然看穿真相,他冷哼一聲,將平板合上丟到一邊,直入主題道:「你的事我都知道,現在就想問問你跟那女孩到底怎麼樣了?」
周弈淵的動作一頓,會快裝作若無其事地再次輕揉太陽xue,又將手垂下,悠悠答道:「什麼怎麼樣?我們很好,馬上就結婚。」
「你當我不上網嗎?」周雄輝猛戳了一下週弈淵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從小到大你很少受苦,現在居然為了她把自己搞成這個鬼樣子,真是……」
周弈淵直起身,醉意朦朧已然消失,他看著周雄輝,義正言辭地辯解:「什麼鬼樣子?我們只是吵架了,您和我媽沒吵過架嗎?床頭吵架床尾和,我們明天就和好了。」
「夫妻才能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和倪鳶只是情侶,說了分手就一點關系都沒有了,人家憑什麼跟你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