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和現實之前是有距離的呀。”讀書人喟嘆一聲,“天下大同是近乎道的事情,道者遠不可求只能追尋,只要還有人,只要人生還有欲求,那麼紛爭就不可能停止。”
佛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既然這樣,為什麼先生對我佛南傳還竭力阻止呢?學說有互容的說法,我佛南傳,不是有助於你們實現所謂的大同嗎?”
李修宜還是笑,“人心存善和無慾空無還是有區別的,時間有限,我不想與佛子談論這個。”
“先聖曾在戰亂之時與諸國周旋,想要以禮來規範約束人心慾念,想要憑一己之力彌憑戰爭,他或許並非完人,可確實是幾乎所有後世儒生想要達到的目標。”
佛子聽過儒家聖人的事蹟,贊同道:“所以聖人才是聖人,和釋迦佛一樣值得敬仰。”
“可是佛者想過沒有,但是無論是你們的釋迦佛,還是我的聖人先師,他們的道都是獨特的,學他者生而似他者死。”
李修宜頓了頓,隨即又笑著搖搖頭,不知道自己認真個什麼勁。
佛子年幼,他想要脫身的話大可直接動手或是強行敷衍過去,不必如此費心解釋。
可是他偏偏就這麼做了。
“我想要實現我的大同,那就得清楚為了這個大同該付出什麼。”李修宜緩緩開口,“無論是在哪裡,南域也好西方也罷,都有許多國家,這些國家之間治國理念都不同,也不會因為同一種信奉就甘願放棄權柄,成為統一國其中的一員。”
“人都是有慾望的,慾望和人心善惡一樣難辨,也沒法控制。”
亞聖言善,而荀聖言惡,而李修宜卻覺得人心無所謂善惡,只是不定。
佛子不明白李修宜為什麼要說這個,正欲開口,卻聽讀書人在神色一肅後淡淡開口。
“唯戰止戰,我是這樣想的。”李修宜抬首,透過菩提一葉遠目望向天際,“只有戰才會有和的可能,按照你的說法,我冒天下之大不韙,不過是因為看到了一統的可能,看到了不必擔憂邊境戰爭,人民安定的可能。”
佛子也好似被他所感染,也學著他的模樣抬頭看向蔚藍無雲的天際,跟著凝視那片無風自動的金色菩提。
“……那要是你做錯了呢?”他喃喃,神色罕見困惑。
李修宜坦然一笑:“從來都只有成功失敗一說,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將後續一肩擔之,而錯對是留給後人去評判的,現在談論還為時尚早。”
可能是李修宜太過坦蕩,佛子詭異地被他說服了,半點提不起用佛理來同他辯論的意思。
“那你要怎麼辦?”他試圖挽留。
隋國要滅是天勢所趨,如果李修宜執意的話,可能並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出來,哪怕他身份地位特殊也是一樣。
李修宜搖頭,沒有回答佛子的擔憂,只是起身撐了個懶腰,鬆開了繫著老驢的繩索,牽好了驢。
邁入漠漠黃沙之前,讀書人驀然回過頭,對著佛子眨了眨眼。
“我們儒家也有句話叫‘死而後已,不亦遠乎?’,可以的話,佛子來南域看看吧。我的徒弟和師侄也小不了你多少,你們或許能談得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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