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這一點為難刺痛到了時越。他抿了抿雙唇,面上因為比賽獲勝而帶著的那點欣喜也被寒冰所覆蓋。
他攥住許浣溪的手腕,在眾人的注視下將她拽離了這裡。
路上偶有好奇打量的目光,也因為時越周身散發的閻羅般低氣壓而紛紛退散了。
在這所學校內,處於金字塔尖的學生都會有自己的獨立休息室。時越面無表情地按下指紋,門開啟後也沒有松開攥著許浣溪的手。
她是第一次來時越在學校的休息室,頗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邊陳設,發現這裡的配置和小公寓幾乎沒什麼區別。
“這邊還缺什麼嗎?我讓人送過來。”許浣溪問。
“不用。”時越別扭地偏過頭,“反正也只有午休會住在這裡。”
手腕還被人攥著,許浣溪覺得有必要出聲提醒一下他,便故作發出吃痛的聲音。
這一招果然奏效,她輕輕揉著已經泛紅一圈的手腕,揶揄道:“現在好了,我們兩個的手腕都開始疼了。”
時越現在沒工夫理會她的插科打諢,他依舊執拗地重複著剛才的訴求:“餵我喝水。”
好吧。怎麼對於這件事情這麼執著,像個巨嬰似的。
許浣溪只得擰開瓶蓋,舉起水將瓶口放在他的嘴邊。
可少爺眼含不滿,活像是不願被家長餵食的嬰兒,滿不情願地張開了嘴。
許浣溪舉著水瓶的姿勢本就別扭,加上她又沒什麼給別人餵食的經驗,水瓶的角度傾斜快了些。
這一斜,少爺就被水嗆到了。
水珠從他的下頜線向下流去,經過鎖骨後很快隱沒在了籃球服寬大的領口裡。
“許浣溪,你想謀殺我是吧?”
他瞪著還在愣神的許浣溪,語氣惡狠狠的。“把我嗆死,然後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到外面去找野男人了?”
許浣溪短暫地默然了一瞬,說不準是被他說中了心思,還是被他無厘頭的話噎住。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想著轉移話題,問了他幾句學習上的事情。
時越一開始還在回答,後來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碎發。“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用一種家長的口吻和我說話。”
“難道我不是你的家長嗎?”許浣溪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又在發哪門子的風。
時越的眸子倏地暗了下來。他想起剛才許浣溪和池秋有說有笑、尤為刺眼的一幕,和人家不知在咬什麼耳朵,在他面前卻是這樣一副要劃清界限的樣子。
他冷笑一聲,“家長,你算哪門子家長?”
簡直是個翻臉不認人的瘋子。許浣溪心說自己這麼久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落在他那裡倒什麼都不是了。
她的氣性上來,偏偏又不能發作,強撐著在眼角擠出兩滴倔強的淚來。“你比賽累了,先好好休息。”
她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你去哪裡?”時越不是沒看見她眼角的淚水,所以語氣中的強硬已是強弩之末。
許浣溪沒說話,只是吸了吸有些泛紅的鼻子。“不關你的事。”
時越登時就慌了,他扯住許浣溪將要離開的衣擺,語氣已然弱了七八分。“你說清楚再走。”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說清楚也不能走。”
這是什麼霸王條款。
許浣溪立住不動,眼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嘆氣道:“小越,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說會傷害到我。”
“哪句話傷害到你了?”
“你說我算哪門子家長。”
時越昂高了聲音,“可你本來就不是...”眼見許浣溪的眼眶裡又集了水霧,他不自覺放輕了語調,最後變成自顧自的嘟囔,“我才不想讓你當我家長。”
許浣溪沒聽清,問他:“什麼?”
“沒什麼。”時越松開揪著她衣擺的手,覺得不管怎麼表達都別扭極了。他偏過頭,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滿臉都是不可言說的憋屈和鬱氣。
“你不是說我們是盟友麼?”他終於想到一個較為合適的、可以形容兩個人之間關系的詞語。“盟友之間應該是平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