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還有些憐惜他近日眼下青黑、夜夜無眠的模樣,可這一刻,那股憐惜如泡影般碎裂無痕。
“你又去殺人了?”
她聲音發冷,壓著厭惡,“不是說過你沒沐浴不要過來?我討厭這味道!”
“不喜歡?”
衛昭被推開也不惱,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血跡,語氣失落,可唇邊詭異地牽出一抹笑來,莫名將他眉眼襯得有些妖冶。
“我還以為漪漪會高興呢。”
他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喃喃說夢話,“你不是……一直惦記著他嗎?”
鐘薏眉頭狠狠一皺:“你在說什——”
她話沒說完。
衛昭彎腰,從床邊提起一物。
“啊——————!!!!!!”
鐘薏瞳孔驟縮,發出發出一聲撕裂肺腑的尖叫。
那是顆頭!!血淋淋的頭!
她大腦一瞬間空白。
下午還站在她面前,說“我可以帶您走”的人,此刻只剩一顆冰冷的頭顱,被他拎在掌心,像一件隨手帶來的禮物。
衛昭將他高高提著,血水順著修長白皙的指節蜿蜒而下,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
“你不是喜歡他送的小玩意嗎?我也能送啊,漪漪。”
他站在燈影下,神情寧靜得過分。
那張臉在燭光裡透出一層病態的蒼白,彷彿是從地獄裡走出的神祇,披著一層俊美皮囊,骨子裡卻盡是瘋魔。
他注意著鐘薏的神色,隨手將東西扔在不遠處的地毯上。
“咔噠——”
面孔朝上。
花匠的臉仍殘存著死前的一絲驚愕,雙眼緊閉,嘴唇發青,脖頸處的斷口整齊得可怖。
血正從傷口中緩慢往外湧,染透了地毯一角,發絲與碎骨、血泥混成一團,扭曲得看不出原本模樣。
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衛昭安靜望著她:“我把他帶過來了,接著說呀。”
他笑,“當著我面說。”
他靠得更近,冷香與血腥混在一起,在她鼻尖彌漫,“你們繼續說,什麼密道、什麼南牆、五十步……不是說得挺熟的。”
鐘薏驚恐地大口喘著氣,如同即將溺死之人。
“現在也一樣啊。”衛昭嗓音像是淬了毒,一點點低了下去,“你問,他答,我不攔你們。”
“怎麼不笑了?”
“你那時候笑得可真好看。”他唇角彎起,眼裡卻沒有半絲笑意,“好看到我現在一閉眼,都是漪漪那副樣子——”
“站在花裡,離他那麼近。”
他語氣開始委屈,“我在後面看了好久,你都沒回頭。”
衛昭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想用那雙沾滿血的手去摸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