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金鈴 “它響一聲,我就當你心動一次。……
鐘薏發現, 人在極度的恐懼下是無法出聲,甚至是無法移動的。
不是尖叫,不是掙紮, 是連逃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徹徹底底的、從骨縫裡蔓生出的恐懼。
血腥味濃得快凝成實質,自門口一路延至床沿, 順著衛昭的衣角和指尖, 一寸寸地像潮水一樣逼近。
可就在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即將碰到她臉頰的瞬間,他忽然停了。
“……不行。”
他自言自語,像是在責備自己。
“他太髒了……不該碰到你。”
鐘薏僵坐著,喉頭像被什麼扼住,說不出一個字。
她的目光仍黏在地上。
那個人明明不久前還活著,明明還站在陽光裡對她笑。
鐘薏像被刺到,猛地扭過頭,想把那畫面從眼前挖出去, 可怎麼也挖不掉——殘破的脖頸、青紫的面龐和流淌的鮮血像是嵌進了她腦子裡。
胃裡驟然翻江倒海, 她捂住嘴,一下撲倒床邊, 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嘔出來。
喉頭一陣陣抽搐,卻嘔不出什麼來,淚水沾濕了整張臉,狼狽不堪。
衛昭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
“漪漪。”
他語氣藏著說不出的愉悅, “你可知道, 我是怎麼識破你們的小詭計的?”
她不敢動, 也不敢回頭。
“……你怎麼敢把那些髒東西和我給你用的,放在一起?”
“給你用的”四個字被他含在舌尖捲了一圈才吐出,慢慢落進她耳中, 像是真真切切地傷心了。
鐘薏猛地抬頭,渾身像被雷擊般僵住。
那是什麼?
腦中一閃而過那個被她一起藏在暗格裡的錦盒。
前些日子她記得自己罵他瘋子、禽獸,還動手打他,砸了東西,他當時沒還手,只是靜靜看著她,第二天,那盒子就悄無聲息地擺在那裡了。
他說先不用這個。
她怕極了,又不敢扔,最後還是咬牙藏了起來。
她以為他忘了。
可他竟一直記得,甚至從頭到尾都知道它在哪。
鐘薏只覺全身血液在瞬間冷透,羞恥與惡寒一併從脊背竄起。
衛昭看著她意識到了什麼的反應,終於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
他目光落在她臉上,一寸寸掃過她的頰、她顫抖的肩、她紅透的耳根。
他走近一步,語氣溫吞:“我等了這麼久,連做夢都小心翼翼……可你呢,漪漪?你居然把它和別人的東西放在一起?”
片刻後,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指尖——血還在往下滴。
“……好惡心。”
“我得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