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堂小心翼翼地瞥著陛下怒意欲發作不得的模樣,看他氣得快把信紙撕碎,紙頁上滿是他控制不住力道捏下的褶皺,又因是娘娘親手寫的字跡,不得不鬆手。
——這些信還要人回呢,若是貴妃遲遲收不到回信,傷心了,心痛的還是陛下自己。
只不過,原件被陛下妥善收起,讓他找人去代筆了。
又是一個深夜,長樂宮的寢榻一片狼藉,被褥早已濕透,不能再睡,於是衛昭結束後把她抱到偏殿。
第一次在偏殿歇息,她不習慣,難以入眠,手臂環住衛昭勁窄的腰,臉貼在他溫熱的肌膚上。
衛昭嗅著她發間的香氣,低緩開口:“薏薏,明日,你父母進宮來看你。”
聞言,鐘薏眼眸頓時睜大,驚喜地望著他,眸光在昏暗燭光下仿若有點點星輝:“謝陛下!”
一瞬間,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衛昭見不得她為了別人如此歡欣雀躍的樣子,眸色微沉,抬手將她臉壓進懷中,掌心扣住她後腦,薄唇緊貼發頂:“謝我做甚,我是你的夫君,薏薏想要什麼,我都能給薏薏取來。”
鐘薏覺得他的用詞有些古怪,父母怎麼能用“取”一字形容?可她現在太高興了,顧不上深思,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甜甜地道謝:“謝謝夫君。”
接下來怎麼也睡不著了。
雖然嫁入宮中不久,可全然陌生的環境中,她實在思念他們。明日終於可以相見,她忍不住思索到底穿什麼衣裳,給他們說什麼宮中趣事。
想來想去......她在宮中的日子,好像大部分時間都和衛昭有關。
身旁的男人攬著她的脊背,呼吸沉穩,感受到懷中人的不安分,找到理由將她壓在身下,親吻她眼角的小痣:“薏薏不如想想,怎麼謝為夫?”
熾熱堅硬且無比熟悉的觸感抵在腰窩處,意味明顯。可......明明才來過啊......
她咬唇猶豫半刻,看向他,低聲:“用手行嗎?”
她明日還要見家人呢,實在不想再過勞累。衡量半天,畢竟是他讓父母可以入宮,雖然手也累,但總比全身痠痛下不來床好。
衛昭自然也想到了。況且......她明日聽到那個訊息,若是休息不夠,直接暈過去就不好了。
他決定放過她,用手掌輕輕拂過柔嫩臉頰,讓她眼簾閉上:“乖,睡吧。”
那個東西還在頂著她,不上不下。鐘薏有些詫異了。
可他只是緊擁住自己,將氣息牢牢纏繞住她,不知不覺間,她被睏意籠罩,沉沉睡去。
鐘進之和李清薈是在長樂宮的涼亭中見到貴妃娘娘的。
她被一群侍女環繞著,一襲輕紗勾勒背影身姿嫋娜,仿若畫卷。聽聞旁邊宮女稟報,急忙轉過身,疾步走向他們,裙擺浮動,仿若盛放牡丹。
“爹,娘!”
鐘薏可以如此稱呼,他們卻不行。
兩人站定,畢恭畢敬地給她行了個禮:“參見貴妃娘娘。”
她伸出手輕輕扶住李清薈,把他們帶到亭中坐下。
走近細看,她臉上不施粉黛,卻面色紅潤如玉,顯然被滋潤伺候得極好,容色比出嫁前更添幾分濃豔。
李清薈看著,心頭百感交集:“娘娘最近......身子可還安好?”
鐘薏聽出她話裡的小心翼翼,眼中一下淚意浮現:“我過的都好......陛下待我也很好,只是......很想你們......”
話音未落,她已忍不住撲到母親懷中,緊緊抱住。
鐘夫人也有些難過,鼻尖發酸。她早在鐘薏入府那日,便下定決心將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不論最初是為了什麼。
......而現在他們即將要分別......
才寒暄幾句,她抬眼示意鐘進之。
後者會意,低咳一聲:“娘娘,臣奉命前往錦州,接任按察使一職……”
鐘薏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什麼?”
李清薈接過話頭:“薏兒,你爹即將上任,我們一家都要隨行,你哥會留在京中。”
她臉上血色褪盡,立刻煞白,費力嚥了口唾沫:“爹,娘......你們是在開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