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棠忽然傷感,抱住母親,“我捨不得娘。”
裴溪:“又不是見不著了,逢年過節,你與阿璋回來便是,錦州城也是阿璋長大的地方。屆時咱姑爺帶著棠兒回來,娘得學兩道棠兒喜歡吃的菜。”
薛玉棠挽著裴溪的胳膊,“我才不要娘下廚,廚房的油煙燻人。”
她想了想,道:“咱們讓阿璋下廚,蜀地的男子都要學做飯的。以前爹爹偶爾得閑,下值後就在廚房忙活,做的飯菜色香味俱全,哥哥也會一些廚藝。”
一身銀甲換上了圍裙,薛玉棠有些想不出這是怎樣的畫面,嘴角無意識地揚了揚。
裴溪笑了笑,抬手輕刮女兒的鼻尖,“阿璋府上就他一人,娘本打算留他吃飯,你怎還將人趕回去。”
薛玉棠抿唇,想到屋子裡發生的事情,一抹紅悄悄怕爬上耳朵,羞赧不已,都快沒臉面對顧如璋了。
薛玉棠總感覺如他說的那樣,似乎染上了味道。
榻上,屋子裡,隱隱還有那味。
薛玉棠一時間坐立難安,扯了個藉口帶著母親離開寢屋。
梨園的老闆在顧府等候多時,終於等到顧如璋回府,他被小廝帶著進了府邸。
顧如璋這幾日的心情還算不錯,在亭子裡賞晚霞,那恰好是薛玉棠住宅的方向。
梨園老闆看著顧如璋的背影,將袖中的金葉子拿出來,為難道:“將軍出的這個戲本子一經問世,來梨園聽戲的人翻了一倍,不是我不想賺這錢,是咱這平民百姓確實得罪不起那來人啊,這戲不能再排了。”
那日,開國侯世子前腳剛訂了一出戲離開,後腳顧如璋就來了,花重金訂了與謝錚的同一日同一場戲。
據說是場纏綿悱惻的愛情戲,京中還沒哪個戲班子能排出來。
這戲開場的氣氛是一些沉重,可結局是好的,正映了謝錚提的要求。
錢兩邊都賺,梨園老闆自然是接下了顧如璋給的新戲本。
顧如璋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能讓人知道這戲是誰出的。
這不戲是好戲,上座的看客多,但也惹出了大麻煩。
還回去的金葉子沒有接下,梨園老闆心裡沒底,坦誠道:“近來有兩波人格外關注這新排的戲。”
顧如璋眉心微動,問道:“何人?”
“濟世堂的姜大夫,顧將軍應該不陌生,那日姜大夫推著名坐輪椅的中年婦人來梨園聽這出戲,戲沒過半,那婦人便情緒失控,從輪椅上跌落。大抵是出於好奇,姜大夫尋我問了這寫戲本子的人。”
梨園老闆連連搖頭,辨聲道:“誒,我沒提將軍啊。”
姜柔?
顧如璋看著天邊的晚霞,斂了斂眉,倒是有些意外,眼底晦暗不明。
顧如璋長指輕點手腕,緊閉的唇悠悠道:“另一波人是莫不是開國侯。”
梨園老闆一愣,輕嘿了一聲,“將軍真的料事如神,開國侯那邊不準再唱這出戲。”
“將軍您排這出戲便排,可沒說是朝中人啊,傳開了影響不好。開國侯差點治了我這編排朝廷命官之罪,我若再不撤了這出戲,怕不是要被抓進去吃幾天牢飯。”
戲裡的朝廷新貴,經開國侯一點撥,梨園老闆怎麼聽怎麼也能入朝中的官對上。
晚霞天邊飛過一群鳥,顧如璋抬眸望去,陰冷薄涼的眼淩厲。
到底還是怕了。
“不排便不排。”
顧如璋幽幽說道,長腿一邁離開院子。
夜幕低垂,喧鬧了一整日的坊市靜了下來。
月上中天,夜闌人靜,一道黑色的身影越過座座屋脊,朝濟世堂的方向去。
男人一身夜行衣,從屋脊縱身跳入濟世堂後院。
還未等他靠近數間屋子,幾道身影突然躥出,陌生面孔抽刀擋住他的去路。
須臾間,後院刀光劍影,動靜大了起來,驚動了屋裡的人,暗下去的屋子亮了燈。
姜柔從睡夢中驚醒,披了件衣裳,拿著油燈從屋中出來。
一身夜行衣的男子縱身一躍,跳上屋簷,擺脫追來的人,身影忽然消失在稠黑的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