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棠捂著心口,微微點頭,蒼白的唇上齒印尤為明顯,素淨的臉滿是病態的蒼白,纖睫還掛了淚珠,淩亂的青絲垂下,人更顯得清瘦,好似被打碎的瓊脂美玉。
薛玉棠乃平泉縣縣令千金,可因父親去世,她備受打擊,一度失語,期間得過一場嚴重的風寒,痊癒後患了難以啟齒的怪病。
心疾是其中一種,薛玉棠尋遍益州名醫也只能服藥減輕症狀,無法根治。
後來聽聞京師有位女神醫姜柔,她見多了疑難雜症,可從閻王手裡搶回彌留病患。
薛玉棠帶了丫鬟,千裡迢迢來到京城求醫,便暫住在顧府。
顧如璋比她小一歲,父母早亡,薛玉棠記得他被父親帶回時才五歲,孤僻少言,冷冰冰的眼戾氣極重,後來才逐漸開朗起來,與她交好。
顧如璋拾起地上掉落的畫紙,微微頓住。
畫上的男人正是要抓的刺客。
薛玉棠已經緩過來了,靠著引枕,窺見一絲他眼底的肅冷,蒼白柔弱的嗓音解釋道:“今日閑來無事,又畫了一次。”
其實不然,是她再回想時,感覺畫中男子有幾分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卻又一時說不出來。
顧如璋將畫紙對折,放置一旁,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好好休息,若有需要,盡管跟管家提,不必拘束。”
他起身離開,薛玉棠捧著水杯,“素琴,替我送送阿璋。”
顧如璋十五歲時在她父親的引薦下,投入祁連將軍麾下,這一去,就是五年。
曾經寄人籬下的少年已成了當朝新貴,前途無量。
在陌生的京城重逢後,薛玉棠本以為兩人的關系變得生疏,沒承想顧如璋尊她敬她,對她關顧備至,費心幫她求醫治病,就像是從前她待他那般,多加照拂。
治病。
薛玉棠放下水杯,拿過藥瓶,將裡面的藥丸盡數倒在掌心。
這藥不能根治心疾,但卻能在病發時緩解痛苦,如今只剩下三枚了。
薛玉棠蹙眉,病弱蒼白的臉頓生憂愁。
心疾發作沒有徵兆,連她也不知道下次發作在何時,僅剩的三枚藥不知能否撐到姜神醫回來。
而且每次心疾發作後,心口必會脹|痛難忍,需熱敷按摩數次,方能紓解症狀。
她尚未出嫁,可偏偏跟剛生産的婦人一樣,病發時稍稍碰到心口,便……
這難以啟齒的怪病,隨時都會發作,有時是白日裡,有時是夜裡睡得正酣,但每每心疾之後,必會發作。
天色漸暗,夜幕降臨,昏黃的燭火勾勒出紗幔中女子的婀娜身姿。
薛玉棠坐於榻邊,青絲垂落腰間,她纖指勾住腰間系帶,輕輕一扯,將上襦褪至臂彎,獨剩紅色刺繡菡萏抱腹,襯得肌膚白玉無瑕,細膩光滑。
薛玉棠咬著唇瓣,忍著胸口的脹|痛,解開抱腹。
丫鬟早被遣走,屋中安靜得只聽見濯水聲。薛玉棠擰了熱帕子,熱敷在胸口,不適在這一刻得到緩解。
極輕的吟聲從唇間溢位,她紅了臉,立即咬住唇瓣,再不讓聲音傳出。
待帕子的熱氣散去,薛玉棠換了張絲帕覆在胸口,熱敷之後按摩,紓解不適。
長發垂落臂彎,她斂至身後,紗幔上的側影娉婷婀娜,豐盈多姿,一截小臂足以丈量的細腰微微彎曲。
薛玉棠忽然感覺遠處似乎有雙炙熱的眼睛,在盯著她看。
這怪病隱晦羞於啟齒,便是近身伺候的素琴,薛玉棠也沒有告訴,每次都是讓她將熱水打來,便遣走離開,如今靜謐的屋子裡沒有第二個人。
薛玉棠渾身緊張,抬肘遮住,支起身子,警覺地打量四周。
門窗緊閉,屋中的確只有她一人。
她擰了擰眉,莫非是這兩日勞累,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