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詫異不已,四十三年,那還是烈祖皇帝在時,想這老婦人在此蹉跎等待了一生,日日等候在此,卻遙遙等不到一個結果,又看這老婦身形佝僂,或許過不久就會與世辭別,到彼時,這對老夫婦唯有在陰間相遇了吧?
國主念及此,既動容不已,問向老嫗:“老人家先別急,老人家丈夫的名字是?”
“良人賤名鄭文宇。”
國主吩咐已來恭迎的大理寺卿,命道:“去將鄭文宇的案卷翻了出來。”
大理寺卿領命而去,不多時就捧著卷宗,恭敬道:“微臣已經查閱,當年鄭文宇犯了一條命案,殺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子弟,所以才關押到現在。”
那老嫗哭訴道:“當年老婦的丈夫在城中做著小買賣,怎知那大戶人家的公子蠻橫欺壓,兩人起了爭執打了起來,分明就是那貴公子自己撞在了削尖的木樁上,卻要賴到老婦的丈夫身上。我們不過是平門寒戶,哪裡又辯得過世家之族?還望國主替老婦做主啊!”
國主說道:“老人家別傷心,朕做主將你的丈夫放出,免去你日日夜夜的苦等,好讓你們一家人早日團聚。”
老嫗驚詫地張大了嘴,似乎不敢相信,更懷疑自己聽錯了,姚公公只好將國主的話大聲地重複一遍:“國主已經答應放出你的丈夫,讓你們家人早些團聚!還不快謝恩!”
老嫗喜得“噗通”一聲重又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響亮地朝天磕頭,嘴裡呼道:“青天大老爺啊!您終於開眼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守了一輩子,終於守到了!”
末了,又朝國主磕頭:“國主的大恩大德,老婦感念不盡,以後天天燒香,祈禱國主身體康健,萬歲萬歲!”
國主見老嫗開心,心情也十分舒暢,命人將老嫗扶下去,讓老嫗喝些茶吃些點心。
這時,一側的大理寺卿卻有些為難地說道:“那老嫗所言有失偏頗,官家可不能信她片面之言。”
國主一笑了之:“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此案已經過去那麼久,當時到底如何發生此命案,朕一點也不想知道。”
大理寺卿道:“官家慈悲心腸,可是法不容情,國主若是開了此先例,則有失公正,若失了公正,百姓則會不平而怨……”
國主揮了揮手打斷他,“夠了,別拿你那一套法與情的大道理來給朕聽,朕累了,還不讓朕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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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也不敢懈怠,忙迎請國主儀仗入內。
膳食之後,國主與小長老一起在大理寺閒走,一邊談佛論經,行到高樓處時,國主突然屹立不動,望著樓下的一處風景,移不開目。
小長老順著他的目光望下去,原來是那老嫗與老伴兒相見的一幕,遙遙只見老叟出獄後摟住老嫗,像是哄著小女孩一樣,又是給老嫗擦淚水,又是逗得她又哭又笑。
國主感慨道:“想不到朕的一時善心,卻換來了他們的希望。”
小長老道:“善哉善哉!妙法亦如是!國主已經漸有所悟了,先是放生萬獸,此時是放生人命,此為國主的慈悲心,也國主的天性佛性。”
“朕只救他一人,又如何能體悟佛法之精妙?朕在想,有數十年冤錯案的何止於那老叟一人?因犯了小錯而被拘禁在此,終身不自由,而毀了多少人幸福和期望的,又何止於那老叟一人?所以,朕決定,要重錄囚徒,將那些犯罪輕的、關押時間長的,朕都酌情減刑;若是有情有可原的,朕要將他們全都放回去!”
小長老欣慰道:“阿彌陀佛,小僧要恭賀國主,等到國主忙完這一切,小僧將為國主講述十善業道經。”
國主點了點頭,進了殿內,命人將卷宗全都搬到桌案上,自己一人專心致志地批閱著,幾乎將一半的囚徒都赦免了罪,又將大半的囚犯減了刑罰,只留下罪大惡極的囚徒,讓他們保持原刑不變。
整座大理寺彷彿過節一樣喜慶,那些囚徒們以為再也不能得見天顏,卻沒想到喜從天降,向國主所在的方位連磕三個響頭。
國主見眾人如此高興,龍心大悅,此時也正是裴婕妤進言的最佳時機。
且說自從在青龍山裴婕妤救了國主之後,國主對她十分禮遇,雖不寵她,卻進了她的位置分,封她為嬪,准予她常伴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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