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嵐輕輕一擊掌,片刻之後,有宮女將薛九領入,薛九盈盈拜倒:“奴婢參見溫妃娘娘。”
溫妃的臉上帶著溫雅的笑容,忙將薛九扶起,“薛妹妹快快起來!你與本宮算是有緣分的,本宮早就將你當妹妹看待,妹妹如此拘禮,倒是頗見生疏了。”
薛九圓臉上的兩顆大眼像是嵌著兩顆琥珀似的,快言快語道:“姐姐好福氣,如今是姐姐身份尊貴的娘娘,妹妹又受姐姐的恩惠,被請入宮,教習樂坊舞蹈,妹妹當然要執大禮,方能表達妹妹心中的感激之情呀!”
溫妃執了薛九的手,一起坐下,“本宮曾在街上教坊見到妹妹的舞姿,至今念念不忘,妹妹的舞技當為天下一流,如此珍寶似的人才若是不能為朝堂所用,豈不是可惜了?”
薛九赧然一笑:“承蒙姐姐看得起,妹妹也不過是微末之流,以藝技僅供人一樂罷了。若論舞技天下一流,還當屬於昭惠後!妹妹聽說她所編排新修的《霓裳羽衣舞》為絕姿,世上再也沒有第二人可以跳出來了,只可惜昭惠後已經仙去,妹妹也無福再得以見到《霓裳羽衣舞》的真顏了。”
溫妃微微一笑,向爾嵐使了個眼色,爾嵐取過鍍金的書卷遞與薛九,薛九有些奇怪地接過,翻開了鍍金首頁,見內頁上赫然幾個《霓裳羽衣舞》幾個大字,頓時又驚又喜,幾乎不敢相信地望著溫妃,“姐姐……這是……”
溫妃的笑意更濃了,“實不相瞞,這就是昭惠後的絕世舞譜,昭惠後生前耗盡畢生心血,才繪製出失傳已久的《霓裳羽衣舞》,可此舞譜若是就此束之高閣,豈不是暴殄天物?”
“姐姐的意思是……”
溫妃執起薛九的手,輕輕拍了拍:“妹妹,姐姐知道你聰慧,在舞姿上的造詣又是爐火純青,姐姐想請你一起鑽研舞譜,再創昭惠後當年起舞的輝煌,你願意幫姐姐這個忙嗎?”
薛九又驚又喜,“姐姐不必如此客氣,對於一個愛舞之人來說,這本舞譜價值連城,姐姐將它託付於我,對妹妹而言已經是極大恩賜,妹妹一定會日夜鑽研它,教習樂坊舞女舞出霓裳羽衣的盛貌,舞出我大唐的盛貌!”
爾嵐提醒道:“薛妹妹恐怕是未解娘娘之意,這本舞譜正因為珍貴,所以娘娘才不願傳與他人,只願與薛妹妹切磋一二,薛妹妹可千萬別教習她人學會了,只教導娘娘一人就好。”
薛九頓時明白,原來溫妃只是讓自己鑽研出了舞譜,再教習溫妃學會,可是,溫妃以前不是對舞技並不熱衷的嗎?驚詫道:“姐姐什麼時候也開始練舞了,在妹妹的印象中,姐姐好像是從不跳舞的。”
溫妃的面上有自慚之色,“本宮知道自己肢體僵硬,不善於舞技,可曾與昭惠後朝夕相處,久而久之,也受她酷愛音律舞技的影響,閒來無時也會舞上兩曲,可本宮畢竟不是行家,所以還要多多叨擾妹妹教習我這個笨學徒了。”
薛九自信滿滿,拍著胸脯保證:“姐姐放心,《霓裳羽衣舞》雖然博大精深,複雜多變,但我薛九就是倒著走也要讓姐姐練出來!”
溫妃大喜,“那就當真是要謝謝妹妹了!”
……
柔儀殿。
殿中寂靜無聲,膳房外有幾個宮女煎服著藥湯,濃稠的藥味夾雜著艾香,佈滿了殿中每一個細微塵土中,殿中侍從已經撤去了大半,只留下幾個粗使的內監宮女,嘉敏衣不解帶,細心給香柔喂藥。
香柔一直在半醒半睡間,當她悠悠醒轉,看到國後孃孃親自給自己喂藥時,感動之餘又是十分驚恐自責,掙扎著要躲開。
嘉敏大喜,用帕子替香柔拭去嘴角邊的藥漬,“你醒了就好!太醫說只要你醒了,就好了大半。”
“娘娘!娘娘不要碰奴婢!”香柔蜷縮在床角,伸出手製止著。
嘉敏柔聲道:“你雖是本宮的宮女,但你我本就情同姐妹,你病了,當然本宮要來照顧你了。”
“可是……可是……娘娘,奴婢雖然半是昏迷,但奴婢也聽到了娘娘和宮女們的談話,奴婢知道自己得的疫病,如果傳染給了娘娘,奴婢就是死一萬次也不夠!”
嘉敏擱下了藥盞,笑道:“如果是傳染給了本宮,那早就傳染了!現在你已經好了大半,想要傳給本宮病氣,那就更不可能了。”
“娘娘……”香柔大為感動,喉頭哽咽數聲,爬起來就給嘉敏跪下:“是奴婢拖累了娘娘,若不是奴婢生病,柔儀殿也不會禁閉,更不會疏離了娘娘與國主之間的情分……”
“快別這樣說,快快起來罷。”
“真的是好一場主僕情深!”殿中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原是一個小內監提著藥材徑自走進了內室。
那小內監冷冷地奚落道:“香柔姑娘的話還真沒說錯,這柔儀殿戒備森嚴,任何人都不許擅自出入,外頭的宮女內監們都要繞了好遠走路,生怕染上了病症,國主就更不會來了!”
香柔十分慚愧內疚,深深地低下了頭:“是!奴婢知錯,小公公教訓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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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敏有些不滿,對小內監令道:“香柔是為了本宮才接觸到了病鴿,你一個太醫院的內監不用多嘴,把藥放下來就走吧。”
小內監將藥材擺好,嘉敏不經意地一看,突然覺得這內監的面容英俊風流,十分熟悉。
“是你?”嘉敏震驚問道:“怎麼會是你?你怎麼來送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