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怔怔對著那張照片上依舊年輕的臉看了會兒,轉身便想要離開,但抬頭時,一眼看到了遠處那棟正對這我爸墓碑的房子,我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爸,她來看過你嗎?”隨後我回頭對著墓碑問。
他自然不會回答,只兀自在照片裡安靜地笑。
我搖了搖頭:“沒有吧。所以你讓我把你的墓碑朝這方向放著,有什麼意思呢。與其天天看著那棟空房子,不如看看身邊有沒有其他什麼漂亮女鬼,你說是不是。”
風吹著那些綠蘭花沙沙作響,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聲音,我搓了搓滿是碎葉和泥的手,再次嘆了口氣。
心下是有些遺憾的。
進墓地之前我做足了思想準備,以為會見到些什麼。可是這段時間以來,我能在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見到那些死去的人,卻偏偏在這片埋葬了那麼多死人的地方,一個也見不到。
我本以為……我今天是有可能見到他的。
由此鼻子微微一酸,正低頭顧自一路往前走,忽聽身後傳來冥公子不緊不慢的話音:“你就那麼熱衷給你自己找後媽,連去世了的女人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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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在難受著,乍然聽見最後那句,我噗的下就笑出了聲。
一時間又是眼淚又是鼻涕,難堪得真是連躲都沒地方躲。
好在他很快遞來了紙巾。我幾乎是一把搶過,迅速按在了自己臉上。
然後指著前面孤零零獨立在夜空下的那棟房子,我對他道:“看,那就是我媽媽的家。以你的本事,我想應該不難從這距離看出來,那棟房子裡有沒有人。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裡面有人麼?”
媽媽的房子是一棟獨立在叢生雜草間的兩層小樓。
雖是兩層樓面,但真的很小,依稀記得底樓只有兩間房,一間是客堂,一間是灶間。
臥室在二樓,也是二樓唯一的一間房,它緊挨著樓梯,邊上是工程只做到一半的平臺。
樓梯是用木條簡單搭成的,上去連個扶手都沒有,地板一踩彷彿整棟房子都在吱吱嘎嘎地搖晃。所以這樣一棟房子放在城裡,那隻能叫危樓。
不過,簡陋歸簡陋,但從各處的收納和臥室的擺設來看,仍可將我媽媽往昔生活的品質,窺得一斑。
雖然物質貧瘠,但跟爸爸一樣,她喜歡把一切收拾得有條不紊的乾淨。
且臥室裡為數不多得幾樣傢俱,更是她年輕時候的那個年代,城裡最為流行的款式。
相比那時候村裡的其他同齡女人,她可是說算是過得挺精緻了。
但那片令人懷戀的精緻,卻蒙著厚厚一層塵埃。
我第一次進去時便是如此,這次進去,則更甚。
顯然從我上次來過之後,這棟房子依舊沒有任何人進來過,四下裡不僅灰塵和蜘蛛網掛了厚厚一層,甚至很多地方都被地下鑽出的各種野草給佔據了。
推門而入的一剎那,像是進入了一間破舊的植物暖房。
我抬頭看著拿道爬滿了藤蔓的樓梯,只覺得下一秒會從上面蹦出一隻猴子來。
因此幾乎連繼續往裡走的慾望都沒有,我在用事實徹底滅了我最後一點隱約的希望後,轉身往門外走去:“我想她的確應該是死了,我早就跟我爸說過,犯不著總想著她那個無情無義的人。”
“呵,那個無情無義的人曾經為了治你的病,當初是怎麼跪著去到處求人的,你給忘了?”
腦子裡似笑非笑傳來這道話音的同時,我右眼球猛地悶痛了一下。
突然而來的刺激令我一個踉蹌。
但顧不上站穩,我立即往身旁那扇窗戶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