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秦楓所料,上官儀是坐著軟轎抬進嘉寧大牢的,除了上官遠,抬轎子的四個都是上官家的心腹侍衛。
一進大牢,就能聞到淡淡的檀香味裡摻雜著一縷藥味。
外面的犯人基本已經被轉移了出去,這兩天秦楓的公務就是在處置原本嘉寧大牢裡的人犯,其中多有被艾輝以各種理由抓進來的,能查清楚的,立刻就放了回去,需要查證的,關押在一處,剩下一些確實是死罪的,丟回死牢。
“上官將軍,就是這裡。”帶著上官儀進來的是嘉寧郡丞馬萬年,至於郡守阮大人……還在床上躺著呢。
軟轎放在邊上,上官遠撫著上官儀慢慢地下來。
“柴胡、赤白芍、甘草……”上官儀動了動鼻子,嘀咕道。
“父親說什麼?”上官遠不解。
“久病成醫啊,這藥……治頭疼的?”上官儀問道。
“好像是吧。”馬萬年苦笑道,“王爺把大夫扔出去了,秦大人沒辦法,只能口述了病症,讓大夫直接煎了藥來。”
“這簡直胡鬧!”上官儀忍不住又咳起來,好一會兒才壓低了聲音道,“秦大人又不是大夫,藥豈能亂吃,萬一錯了傷了王爺的身體怎麼辦?”
“可……”馬萬年只覺得兩面為難。本來以為王爺會連藥也扔出去,可沒想到他看都沒看,端起來就喝了啊,這要是用錯藥,也喝兩碗了,能怎麼辦!
“遠兒,快!扶我過去。”上官儀急道。
“是。”上官遠和馬萬年一人一邊攙著他,好不容易把人扶到玄字間門口,馬萬年很有眼色地去搬了把椅子過來。
“末將宿州軍統領上官儀,拜見逍遙郡王。”上官儀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後面的上官遠、馬萬年以及侍衛趕緊跟著一起跪了下去。
玄字間和前幾日已經完全變了個模樣,雖然說不上豪華,但桌椅床榻、連茶具火爐都一應俱全,不是馬萬年不想再送點東西,但再多了就被那位主兒全扔出去了,只能作罷。
床上,盤膝而坐的唐少陵運功周天,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鐵欄外跪了一地的人,不由得一聲嗤笑,漫不經心地道:“本公子算是知道了艾輝哪兒來那麼大的膽子了。”
“末將久病纏身,導致宿州軍大權旁落,以致於艾輝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尤未所覺,實在愧對皇恩。”上官儀一臉的愧悔交加。
“罷了,起來坐吧,免得你回去怎麼了還是本公子的錯。”唐少陵揮揮手。
“……”上官儀一滯,這話雖是好意,怎麼聽著就這麼刺耳呢?
上官遠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低著頭扶起父親,讓他坐下。
“上官將軍來得正好,我這兒有一樁軍情要上報啊。”唐少陵道。
“王爺請說。”上官儀精神一振。
“本公子進入宿州的時候,殺了一批馬匪,大約百餘人,將軍知道吧?”唐少陵開口道。
“知道,王爺武功高強,末將佩服。”上官儀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
就算是匪徒,可幹掉百餘人若無其事,至少整個宿州都沒有人能做到。
“可本公子懷疑,那些不是馬匪。”唐少陵道。
“不是馬匪……那是什麼人?”上官儀一怔。
“當然是……宿州軍。”唐少陵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涼薄的笑。
“不、不可能!”上官儀眼前一黑,差點從椅子上栽下來。
“父親!您保重身體!”上官遠急忙扶住他,又轉頭道,“王爺,這話可是要有證據的!”
“匪徒用的是宿州軍的制式兵器,其他證據,就有勞上官將軍自己找吧,最不濟,艾輝總不能把那些屍體都燒了?就算燒了,也能對著宿州軍花名冊去找,不用本公子教吧?”唐少陵道。
“這、這……末將一定會查明此事,請王爺移駕刺史府等候訊息。”上官儀保證道。
“本公子知道,空口白牙說馬匪是宿州軍所扮恐怕令老將軍為難,所以就把自己抵押在大牢裡好了。”唐少陵隨口道。
“……”上官儀抽了抽嘴角,於是這是什麼時候查清楚什麼時候出去的意思?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賴在牢裡會更為難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