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除了巡營的小隊和了望塔上的哨兵之外,整座東華大營都陷入了沉睡。
顧寧仔細地檢查完每一處崗哨,正要回自己的營帳休息,迎面卻見沈醉疏抱著一大團東西走過來,後面還跟著蝶衣。
“世叔……”顧寧才剛一開口,卻見沈醉疏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隨即,沈醉疏指了指他的營帳,當先走了進去。
顧寧一頭霧水地跟了上去。
沈醉疏像是自己房間一樣,把抱著的那一團被子攤開,將裡面裹著的小人兒放在顧寧的床上,蝶衣上前整理了一下被子,把人仔細蓋好。
“小郡主?”顧寧壓低了聲音一聲驚呼。
這三更半夜的,沈醉疏居然把熟睡的小郡主裹在被子裡帶出來……這要不是沈醉疏和蝶衣,顧寧都能懷疑他們預謀綁架小郡主,應該立刻動手拿下了好麼!
“噓,輕點聲!”沈醉疏瞪了他一眼。
“世叔,你這是幹嘛?”顧寧拽著沈醉疏的衣袖把他拉得離床更遠了些,瞄了一眼正蓋住李昭耳朵的蝶衣,聲音更輕了,“小郡主怎麼了?為什麼?”
“今晚借你的營帳用用。”沈醉疏道。
“那我睡哪兒?”顧寧茫然。話說回來,蝶衣和小郡主也罷了,沈醉疏和蝶衣孤男寡女的,大半夜呆在一起沒問題嗎?
“你?不用睡了。”沈醉疏揮揮手。
“啊?”顧寧傻眼。
“好了,不跟你鬧。”沈醉疏乾咳了一聲,低聲道,“今晚營中可能不怎麼太平,你警醒些,我和蝶衣保護昭兒,外人不會想到來你的營帳搜。”
“會有刺客?”顧寧眼神一凝。
“也算吧。”沈醉疏含糊了一聲,又道,“你坐一會兒,等下營中有事你再出去,就更不會有人懷疑我們在你帳中了。”
“好。”顧寧狐疑地點點頭。
刺客?誰派的?西秦還是北燕?可在三國盛會上行刺王妃和小郡主根本沒有什麼好處,只會徹底激怒王爺,更何況這會兒宇文忠和夏澤蒼都在,一旦打起來,他們就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蝶衣坐在床前,輕柔地拍著李昭的背。
小姑娘抱著被子蹭了蹭,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
顧寧不免有些坐立不安,回頭看沈醉疏卻見他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壺酒來,順了自己桌上的茶杯,悠閒自在地自斟自飲起來。
許久,外頭報更的梆子聲響過。
“二更天了。”顧寧自語道。
“你營中一個小小的打更計程車卒功夫也不錯啊。”沈醉疏忽然說了一句。
顧寧一愣,隨即臉色一變,抓起劍,大步走了出去。
到底還是經驗不夠啊,那士卒敲打梆子的力道沉穩,腳下卻輕盈帶有節奏,分明是個有內功底子的人,軍中並非沒有會內家功夫,只是有也不會是個打更的!
走出營帳,左右一看,一個穿著東華軍制服的背影正往前走著,一邊走一邊打更報時,和平時幾乎沒有任何不同。然而,顧寧既然起了疑心,再仔細看那人的背影步伐,立即就察覺到了不同。一個高手,站立行走的習慣都已經成了本能,就算想裝成一個普通人也很難徹底甩掉那些本能。
至少,顧寧見過能完全掩飾自己習武痕跡的人只有兩個,王妃和荊藍。
所以荊藍才是最出色的易容大師,而王妃……似乎天生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