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幾位客人是認得的?那坐一起可好?”小二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道,“二樓剩下的剛好是最大一間雅間,十幾個人也挺寬敞的。”
“好啊!”
“不好!”
兩邊異口同聲。
秦姝和南宮芸對望了一眼,一個滿臉通紅,一個一臉不屑。
“多大的臉啊。”秦姝一聲嗤笑。雖然是自語,但聲音大小在場的都是習武之人哪能聽不見。
“你!”南宮芸氣急,連眼眶都紅了,淚珠滾來滾去卻倔強得不肯落下來,看起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南宮姑娘,三年前你豆蔻年華,做此情狀還算得上可愛,不過現在……”秦姝抱著雙臂,嘖嘖兩聲,嘲諷之色溢於言表。
“……”南宮芸的眼淚硬生生地被憋回去,表情極為古怪。
就在這兒一片沉默的時候,得月樓大門處又走進來一個一身白衣的青年,一開口,聲音冷得像是能掉下冰渣子來:“讓開,擋路了。”
站在外圍的正是南宮世家的人,都是一群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心高氣傲,哪能被人這麼當成螻蟻看不起,頓時回頭怒目而視。
“這個……客官,小店這會兒沒位置了。”小二抹了把汗,趕緊走過來打躬作揖賠笑。
那人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樓梯,正巧,一隊客商走下來,看到門口對峙的人幾乎都帶著兵器,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挨著樓梯邊緣躲躲閃閃地溜出門去。
小二苦笑,不住地用求救的眼光看向一邊的掌櫃。原本空出來了一張桌子正好解決糾紛,可剛進來的這個年輕人也實在不好惹啊,看一眼就覺得渾身冷得要起雞皮疙瘩。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風公子。”秦綰這才開口道。
那白衣青年怔了怔,這才把目光移了過去,眼中迅速閃過一抹驚訝。
原來也是認識的……小二摸摸心口,鬆了口氣。認識的就好辦了,最近鎮子上來了太多拿刀帶劍凶神惡煞的人,實在對心臟不好。
“多年不見,不如我請風公子喝一杯,儘儘地主之誼?”秦綰道。
這話說得旁人都是一愣,這位夫人怎麼看也不是柳園縣人,盡什麼地主之誼。
“是許久不見了。”風衍烈的視線落到沈醉疏身上,下意識地摸了摸肩膀。
沈醉疏咧嘴一笑,抬手打了個招呼:“風衍烈,你不在北燕,怎麼跑到我東華的地界來了。”
“風衍烈”這個名字一出口,不止是南宮世家的人,就連酒樓一樓坐著的幾桌江湖人也動了動。
只聽“呯”的一聲,一樓正中間一個虯髯大漢猛地一拍桌面,站起來吼道,“北燕人來幹什麼?刺探軍情還是怎麼?”
“我有路引。”風衍烈根本沒理他,只是看著沈醉疏,淡淡地道,“什麼時候東華的國界不允許他國平民出入了。”
“這倒是沒有。”沈醉疏不為所動,笑道,“不過,你是平民嗎?”
三年前,風衍烈可是入了軍職的。
“辭官了。”風衍烈答得也乾脆。
沈醉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抬手:“請。”
風衍烈剛一舉步,那無人理會的虯髯大漢大約是面子上下不來,拎起靠在桌邊的大砍刀向著風衍烈直接砍過去。
然而,風衍烈就像是沒看見一樣,步履堅定,連背在身後的兩截銀槍也沒解下來。
沈醉疏微微皺了皺眉,身形一動,手指輕輕在那大漢握刀的右手虎口上彈了彈。
“咚!”一聲悶響,厚背大刀砍在地面上,把堅硬的青石地板砍出一條裂縫來。
“你……”虯髯大漢剛想發火,但一眼看見沈醉疏斜插在腰上的黑色長簫,遲疑了一下道,“沈醉疏?”
“他既已辭官,那朝廷事,不幹江湖。”沈醉疏說著,掏出一錠銀子拋進店小二懷裡,“賠你們的地面。”
虯髯大漢臉上紅了紅,悻悻地拔起刀,飯也不吃了,結賬走人。
“請。”沈醉疏依舊笑眯眯地看著風衍烈。
“沈兄這是安於當朝廷鷹犬了?”風衍烈一聲冷笑。
“三年前,你果然是被迫的。”沈醉疏抱著雙臂,看了他一會兒,也不生氣,卻笑了起來,“不過,你不情願,是因為宇文忠真不是個好東西,我和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