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意思呢?
皇甫天鳴小怔了一下,但隨即笑了笑。點點頭,不再說話。
而季荷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打來電話的,是自己的堂哥,責問她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帶著錢出現,問她是不是想躲起來。更威脅她說,如果十二點之前不出現的話,她的母親也必將跟他的母親一樣。
季荷表哥的聲音很大,哪怕季荷已將電話緊緊的貼在了耳朵上,皇甫天鳴也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只是…
這兒的方言,皇甫天鳴一個字也聽不懂。但從語氣上聽起來,他也能猜到幾分。結束通話電話的季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但那緊捉著肩包的手指,卻幾乎用著能穿透布料的力量。彷彿,連指尖都泛了青白。
季荷和天天,不一樣,真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如果是宋晴天,她大概早就將手裡的包朝外砸了過去。而不是像季荷這樣,將心底所有的怨憤、不甘、委屈都壓抑在了最深處。
皇甫天鳴一步走了上前,握過她的指尖:“季荷,放鬆!”
這個小姑娘的身上,到底是揹負著怎樣的命運?除了他親眼見到過的清貧與努力之外,她還有什麼,是他都不曾想象過的?
“季荷花!”
一聲尖銳的怒吼,讓出了神的皇甫天鳴,嚇了一跳。而這一道女聲,卻讓季荷,從皇甫天鳴指尖的溫暖裡,回了神。
她竟然…
竟然因為這點點的溫暖,無法將自己的情緒冰封在心底。她竟渴望,這個時候能有一個臂膀可以借她依靠。
哪怕,對方是她不可望亦不可及的他。
皇甫天鳴跟著季荷來到了醫院,確切的說,是皇甫天鳴跟著那個揪著季荷的強悍『婦』人來的醫院。之後,他發現自己和季荷兩個人被一群人圍在了縣醫院的過道上,七嘴八舌的指責著、喝斥著、叫囂著…
雖然聽不懂,但從季荷一直將他扯在身後想要護住他的動作上,皇甫天鳴大概能猜出一些。特別是,看到了病床上躺著的那位『婦』人。就當皇甫天鳴想要開腔幫季荷說些什麼的時候,那一直護著的他的季荷卻用著比他們更高亢的聲音,放聲尖叫起來。
那…
是一種瘋了似的宣洩,是一種精神的崩塌。這樣的尖叫,令原本已經半舉起了的手掌,準備控制這個現場的皇甫天鳴停了下來。可這一聲似乎沒有終點的尖叫,卻讓原本一直喋喋不休的指責,瞬間安靜了下來。而季荷,像是用盡了所有的氣息,在最後一個音節上停了下來。然後,用恨極了的目光緊盯著人群。然後…
狠狠的喘息著。
這樣的靜,令人有些窒息。可就在大家都不知道季荷下一步做些什麼的時候,人群裡,終於有人回過了神。一步就衝了上前二話不說的朝季荷臉上甩了個巴掌:“你發哪門子的瘋?”
皇甫天鳴一怔!
如此野蠻的方式,是他無法理解,也是無法想象的。可他,大概沒有發現。季荷被煽了那一巴掌之後。她的目光看向的不是那個煽自己耳光的親戚,而是看向了他――皇甫天鳴!
那一瞬間,她只覺得她季荷人生裡所有的汙點,不光彩,都被他看了個一乾二淨。赤條條的,掩不住任何一點點兒。
那些,她最不願意,最想隱瞞的事實,都被曝在了他面前。
“就是要錢是吧?”
季荷深深的兩道呼吸,抬起頭來。她已經沒有什麼是可以爭回些尊嚴的。所以,她嘩的一聲,拉開了那一直背在身上的肩包,從裡面拿出幾疊捆紮在一起的百元大鈔:“住院費,檢查費,營養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壓驚費…
還有什麼?還要些什麼?你們說,只管說!”
這幾乎是在砸錢,那疊厚厚的人民幣就這樣被季荷甩在那些親友臉上。等到她將手裡的那錢全甩了出去後,醫院那過道上已經散滿了錢。
“就是要錢是吧?錢已經給你們了!如果不夠,你儘管說!你要多少?只要你說得出來,我今天就都給你!”
就都只是要錢是吧?呵呵…
錢真是一個好東西!瞧瞧,瞧瞧他們現在!被她砸得眼都直了。再看看那些一開始都想把她生吞活剝了的人,現在都在做什麼?都在忙著跟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搶錢了。
如此狼狽的模樣,如此貪婪的模樣,如此令人噁心的模樣…
卻讓皇甫天鳴看了一個全部!呵…
呵呵…
真無語,真…
“季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