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驚事 ——
蔡豐拜別蕭相後回府, 告病了兩日。
他心裡實在是像佔了兩塊巨石一般,放不下去,兩日後本該上朝時候, 他依舊稱病未去,自然不知道皇帝臉色難看。
他一進書房便氣沖沖關了門, 一股怒火從心間直沖天靈蓋, 怒氣上頭就吩咐隨侍他誰都不見。
思索半日又提筆舔了墨, 草草寫了兩句話, 開啟門,吩咐人往睦州本家送去。
而後, 不管是誰來,他一律不見。
又將自己關在書房關了兩日,眼下青黑, 心中沉甸甸, 左思右想後又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又吩咐人遞手刺去蕭府。
這日天色已昏暗,府內上下都點了燈,直到他大兒子蔡遇已從工部衙門下值回來,一踏進府側門門檻, 臉上焦急之色盡顯,也不顧及以往的風度,就沖著門房正在值守的小廝問,“可知父親是否歸府?”
門房小廝恭恭敬敬回道, “大司徒已經回府多時了。”
他急急大步走進去, 走至書房外,見蔡家已老邁的宅老蔡習正站在門外,端著楠木茶盤, 一副想敲門又不敢敲的樣子,暗暗哀嘆,他走上前去小聲招呼道,險些將人嚇住,“習叔,父親可在書房裡?”
蔡習回過身,見是家裡的大官人,剛受到的驚嚇後又像是鬆了一口氣,擔憂道,“官人,大司徒從午時末回府後就將門關了,在此之前,大司徒已將自己關在書房兩日。”
蔡遇將茶盤接過來,心裡擔憂得不行,今日該他上朝時,未見著自己父親,心中就咯嗒一下亂跳,如今聽府上人這樣說,暗惱自己一腔熱情都赴於官家之命上,為人子倒是連父親的異樣都沒察覺,悄聲對著蔡習說讓他下去吧。
再抬手敲了門,裡面的人不說話,他這才出聲喚道,“父親。”
裡面的人無精打採“嗯”了一聲,蔡遇一手推門,一腳踏進門檻去。
見蔡豐坐在梨花木靠背椅上,十日前他進宮之前來拜見父親,那時父親本還未完全衰老的容顏,竟在這斷斷幾日之中滿頭銀絲,額頭上還敷著白帕,這一幕驚嚇到了蔡遇,他忙將茶盤放下,走過去將蔡豐從椅子上扶起來,焦急問道,“父親,您老這是怎麼了,兒這一旬因為監修應清宮未曾歸家,明日休沐,今兒有要事需徵得父親您的
意見,兒就急匆匆回來了。今日便聽說,父親您去拜訪了蕭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父親您。”
楠木與梨木碰撞悶響的聲音引起蔡豐的注意,他只抬了抬耷拉著的眼皮,聲音也有氣無力,未曾思考蔡遇的話語,只輕緩擺手撇開蔡遇,自己如老僧坐定一般問道,“遇兒,找為父是有何事?”
蔡豐將茶水端過來,雙手遞到父親嘴邊,這才娓娓道,“今日上朝,官家之怒,父親可曾聽聞?”
“不曾,”蔡豐一下子精神起來,心內突突直跳將額頭上的帕子取下,丟在一旁桌面上,“兒啊,你且細細說給父親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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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不同意,這二郎是怎麼想的,竟昏了頭腦做出這樣一個決定來,”說話的人是蔡家的老族長蔡中,如今是早已過了古稀之年,他杵著柺杖,將旁邊站著的小廝想扶他的手推開,又才顫顫巍巍從凳子上起身,待站好後,又用柺杖往地上一下接一下的杵著,又像是氣得吹鬍子瞪眼一般,用著已幹枯的手指著蔡成,蔡成坐在後座,見人指向他,也不吭聲。
“成兒,你說說看你祖父官居已三品,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咱們蔡家這一大家子人,就靠家裡的行當吃飯,怎麼能把錢全部都給朝廷呢?這不是斷了蔡家一脈的活路嗎?”
蔡族長說完話,又有一個老漢子緊跟著站出來道,“就是啊,何況這些年來,我們這些人可沒少出力,也沒少往京城裡送錢銀,謹兒,你說說看,你將我們召集而來,恐怕不只是同我們商量罷,你又是打算怎麼做呢,”這是蔡氏一族的族老之一蔡仲,話音剛落,他便又擺了擺手,“把你父親叫出來議事算了。”
都是一個親族的,怎麼會不知他父親病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