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就是既想要安安穩穩地移民波士頓,又想要在波士頓也衣食無憂,最好能有個熟悉又可以被她拿捏的人在旁邊伺候她。
當裴挽意調查了她這些年的經歷,發現她在自己之後是真的沒有再跟任何人談過戀愛,複雜的原因裡就不得不又多了一層。
而這就是最難簡單解決的,也最致命的問題。
這一個預感最後在裴挽意二十七歲生日的這一天,得到了徹底的印證。
周紫然的變本加厲和肆無忌憚,已經懶得再遮掩,她就像是篤定了裴挽意還是十年前的那個裴挽意,既無法擺脫她的掌控,也無法拋下這釣在眼前的利益。
“我知道你還沒跟最近認識的那個斷幹淨,給你最後一個月的時間,跟她說清楚,不要逼我不給你留面子。還是說你就是想讓她也知道你是什麼腳踏兩條船的德行?”
裴挽意的感情狀態是什麼樣,周紫然甚至都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光是從她的態度就能猜出來。
但一個剛認識的女人和擺在眼前的利益相比,周紫然很清楚她會選什麼,也就從來沒有將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放在眼裡。
事實也的確如此。
一個月後的聖誕節,周紫然如願以償地坐上了去往波士頓的飛機。在落地之後的好幾天裡,她都在計劃該在哪裡買棟新房子,傢俱也得全都挑自己喜歡的,反正裴挽意從來都是她要什麼就給什麼,到現在也一樣。
就連挑傢俱這件事,她也得拉著裴挽意親自和自己一起去,就像每一對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伴侶那樣,親手裝點未來的新家。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有個自己的家,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始終相信,你會明白誰才是最愛你的人,誰會一直在原地等你,給你一個家。”
周紫然還是那麼懂得洞察人心,當她認真地說出這樣的話,總會給人一種溫柔深情的錯覺。
裴挽意卻在這一秒晃了神,甚至有些不著調地想——
以前的自己是有多好騙,才會給人留下這樣的印象。
可她最後也只是笑了笑,給出一點彷彿被觸動的反應,來維持這岌岌可危的假象。
再堅持一下。
再等一段時間。
熬過去就好了。
“……周家上上下下,自從當年周老先生去世後,就散亂得不成樣子了,三房鬧著要分家,二房不成器,周大少爺也無心經營,直接按遺囑分了家産,偌大的一個周家就這麼散了。”
李越的臉在影片螢幕上看不太清楚,光線很暗,只有他那雙眼睛迸發出驚人的光彩。
“但你猜我這次去溫哥華見三房的人,發現了什麼?”
他也知道裴挽意最近忙得不成人樣,沒怎麼賣關子,就直接開口道:“三房一家子移民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國,我就覺得不是很對勁,怎麼連國內的兩個親哥都老死不相往來的?我爸說他們三兄弟當年感情可是很好的,大少爺為人溫和,不爭不搶的,怎麼現在閉門不出,誰想見他一面都難?”
李越說著自己的猜測,又將查到的東西都發了檔案過來,對神情淡漠卻難掩疲憊的人說:
“直到我在三房的小兒子周成宇那兒套了話出來,才知道他們當時移民不是自己想出去,是被周大少爺趕出去的,根本不敢回國。”
李越說著,有些激動起來,“周成宇當時年紀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記得他大伯第一次大發雷霆,嚇得他爹媽都不敢吱聲,而且最精彩的是什麼,是周大少爺發火的原因,是為了唐家。”
李越花費不少時間去和周成宇打好關系,愣是從狐朋狗友混成了鐵哥們兒的關系,才在把人灌醉後套出了這些話。
裴挽意聽到這裡,已經有了預感。
“這部分股份,難道是……”
李越一拍桌子,忍住情緒,說:“是唐叔公當年給碧昀姑姑準備的嫁妝之一,因著和周家訂的娃娃親,早早就轉讓給了周老爺子,為的就是等碧昀姑姑嫁過去之後,再劃到大房的名下,這樣碧昀姑姑的日子也能過得更有底氣。”
但誰也沒有料到後來的那些事情。
原本訂下婚約的一對青梅竹馬,就這麼被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給攪合得徹徹底底。
以至於兵荒馬亂的幾年過去後,就連當初給出去的東西,也沒人再記得起來。
而這些東西又是怎麼到了周紫然的手裡的,裴挽意也已經有了猜測。
“你讓人立刻去一趟周家祖宅,找個身份幹淨點的人,不要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