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生意,就該在商言商,坦誠一點才有得談。
周紫然卻底氣很足,毫不心虛地回答:
“我就想要移民,這地方早呆夠了,但現在移民政策有多難你也清楚,找個不認識的人風險太大了,我只想穩穩當當拿到身份。”
說到這裡,她瞥了裴挽意一眼,譏笑一聲,說:
“放心,婚前協議簽好,你的財産我不要,我的東西也不會給你。”
相比大部分人來說,周紫然的確不缺錢,她從小就養尊處優,哪怕後來家裡出了變故,她自己掙到的版稅也相當可觀,這輩子早就不愁吃喝,才能這麼多年都靠著成名作吃老本,整個人都處於半隱退的狀態。
裴挽意不擔心這些東西,有錢人的法律顧問從來都不是吃白飯的。
她只是對周紫然的意圖依然抱以觀望的態度。
這一份送上門來的“餡餅”到底能不能安全吃進肚子裡,一切都還需要時間來驗證。
裴挽意不喜歡打沒有準備的仗,一切有利用價值的資源,她都會牢牢抓在手裡,只有底牌越多,翻身的勝率才會越大。
所以她沒有一口回絕,而是模稜兩可地穩住了周紫然,一邊用簽證辦理的進度釣著她,一邊深挖疑點,提前排雷。
最大的疑問,就是周紫然手裡的股份是從哪裡來的?
十年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隻字沒有提過,裴挽意不覺得她那時候的城府就已經深到這個地步,相反的是,富養長大的周紫然有時候稱得上口無遮攔,尤其是在裴挽意的面前。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在兩人分手之後的這些年,這些股份才轉到了她的手上。
但具體是什麼時候,又是從誰的手裡,以什麼樣的原因轉讓給她的,裴挽意不弄個明白,就絕不會輕易接手。
至於當面質問周紫然這個選項,想也知道是沒什麼成功率的,她甚至很喜歡這種拿捏裴挽意的感覺,那就讓她一直保持這樣的錯覺也無不可。
裴挽意就這麼一邊釣起了周紫然,一邊轉頭把事情告訴了李家父子三人,讓他們幫忙縮小範圍。
李家父子和她的想法出奇一致,最先懷疑的,就是已經因事故離世的周紫然的父親。
那個炒股炒到把殷實的家底都給敗光了的人,手裡能留著點保命的股份,似乎也合情合理。
可李越和李杉查了許久,卻發現這一個思路越是往下深挖,得到的答案就越是背道而馳。
最直接的邏輯漏洞,就是那樣一個炒股炒紅了眼的,好幾次問自己哥哥和女兒要錢都要去填無底洞的人,真的能守得住這麼大一筆股份嗎?
怕是早就被他賣給了裴中書,換成大量現金再拿去炒股了。
——畢竟這樣一部分數量可觀的散股竟然被集中在一個人手上,裴中書一定是不知道的,否則早就坐不住了。
但斷了這一條線索之後,一切的調查就都進入了停滯的狀態。
裴挽意不得不持續和周紫然周旋,甚至巴不得周紫然的旅遊簽證能被卡住,打回來重新準備材料再申請。
可惜最初為了還人情,裴挽意為她準備的材料非常充分,出具的邀請函也很有含金量,這一次的簽證申請還是順利地透過了。
裴挽意只得找盡各種理由開始拖延戰術,不是出差就是工作忙,家裡忙,各種忙,橫豎是抽不出一點時間來的。
情緒最為穩定的李杉就成了她的擋箭牌,甩給周紫然使喚吆喝,時不時就送點名牌包和奢侈品去安撫她的情緒,才爭取了一次又一次的延期。
但這種辦法不可能用太多次。
周紫然最後還是掀了桌子,問裴挽意到底想不想要股份,不想要她大可以賣給裴中書,換的錢還能多好幾倍。
這就已經是再直白不過的威脅了。
那一瞬間,裴挽意真的很想要她開個價,哪怕是再離譜不過的價格,也給她籌出等價的美金來,甚至綠卡也可以幫她找好賣家,保證安全拿到身份。
但這麼一段時間的交鋒和周旋下來,裴挽意早已清楚周紫然的目的未必是綠卡。
又或者,不完全是綠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