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卻還是忍不住問:“還來得及嗎,周小姐那邊不是約了登記時間。”
無論這東西是怎麼到了周紫然的手裡的,現在都已經合法合規地變成了她的,她想怎麼處理就能怎麼處理,要是真的激怒了她,說不定真的轉頭就去賣給了裴中書。
周紫然太清楚裴挽意想要裴中書下臺的決心了,而這份決心,就是她拿捏裴挽意最簡單的方式。
可她最大的錯誤,就是還把裴挽意當作十年前的那個裴挽意。
“十九歲那年離開中國之前,我去過一趟周家,周紫然她爸爸還在世,我們一起吃了頓飯,還拍了合照。”
裴挽意不是個很愛清理備份的人,這麼多年前的照片還是能再找出來。
也許冥冥之中,她也知道這張照片是一種變相的證明。
——證明瞭她和周紫然的關系。
裴挽意翻出那張合照,當年的短發女孩看著鏡頭,笑得還有幾分天真爛漫。
她把這張照片發給了李越,平靜地問:“你覺得我和我媽,長得像不像?”
李越已經快不記得唐碧昀的樣子了,但看到這張略顯青澀的臉,還是一下子就回想起了那個永遠優雅端莊的女人,穿著白色洋裝,撐著把白蕾絲遮陽傘,亭亭玉立的模樣。
他真心感慨了一句:“很像,比你兩個姐姐都要像得多。”
所以裴中書才會這麼不喜歡她。
裴挽意沒什麼情緒地想著,開口道:
“讓人拿著這張照片去找周大少爺,問問他,想不想知道唐碧昀現在在哪。”
一直停滯不前的調查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裴挽意也終於可以在筋疲力盡的日子裡偷一點閑暇出來,去履行自己爽約了整整兩次的約定。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想和喜歡的人一起看部電影,都可以變得這麼難。
但是沒關系,再堅持一下就好。
二零二四年就要結束,現在是最冷的時候。
風雪呼嘯,關上再厚的門窗,開著再大的暖氣,都擋不住凜冬的蕭瑟。
只得咬著牙,挺著腰,不斷地往前走,一步又一步地走。
再走一段路就好了。
終點的屋簷,好像已經能夠看得到。
那一棟在大雪中亮著暖燈的房子裡,還有一個人在等她。
——在等她。
“……四月開學,下個月走。”
她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幹淨得一如既往。
裴挽意比自己預想中還要平靜,就這麼壓著一切的情緒,赤條條地站在她的面前,傻傻地問她:
“那我呢,我要去哪。”
這一次,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才有了點情緒,很輕的一聲笑,在寂靜漆黑的屋子裡,回蕩了淺淡的一片漣漪。
“你不是要結婚了嗎。”
她說著,像是一種事不關己。
“這種問題,就不要來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