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不依賴感情而支撐自己的人來說,這樣的關系恰到好處。
也許賽可不會再輕易體驗到“刻骨銘心”,但她要的本身就不是深刻,而是生活的調劑品。
姜顏林很欣賞她這樣的清醒,很多人其實都沒有這樣的能力,去明確自己到底要什麼。
所以才會全都顧不上,全都得不到。
——他們不明白,只有先實現了自我的價值,才能從容接納愛與被愛。
三個人聊聊天,喝喝酒,分享了一些近況和接下來的一些打算之後,就各自掛了電話。
賽可下線睡覺之前,給姜顏林彈了個語音。
“你今天臉色好差,怎麼了?”
姜顏林不意外她的洞察力,但也只回了句:
“最近事情太多了,有點累。”
賽可就說了句:“姜顏林,你又不是超人,允許自己做不好某件事,才是不讓自己那麼累的最有效辦法。”
姜顏林頓了頓,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雜。
“明明你才是那個要求自己每件事都做到完美的人。”
她笑著,語氣卻不再那麼滴水不漏。
賽可也笑了起來,滿不在乎的口吻。
“我是因為什麼,你也知道,能躺平誰不想呢,但是我這個出身,還有我周圍人的對比,要想不被比下去,就得對自己狠一點。”
她說著,卻又道:“但是你不是,姜顏林,你是不在乎那些人怎麼看你的,你在乎的是更重要的東西。”
賽可很少說這些,這一次難得說得直白。
最後,她說道:
“可能你只是不敢鬆懈下來,怕自己不再強大,就會被隨便一件事給絆倒。”
語音沒打多久,賽可就道了一聲晚安,去睡覺了。
姜顏林掛了語音,看著電腦螢幕,出神了很久。
她頭一次試著去回憶,自己上一次向人“示弱”是在什麼時候。
想了很久很久,時間一路倒退到學生時期,也都無法在斑駁泛黃的記憶裡找到線索。
小時候,姜顏林也是經常捱打的。
她總是很倔,又每天都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大熱天跑到河邊游泳,下雨天非得用剛買的白靴子踩泥坑,氣得母親下班回來後直接對她“家法伺候”。
那個年代的人都是棍棒教育下長大的,母親也是第一次養孩子,她除了這種辦法,認知裡就再也沒有別的。
一開始姜顏林還很不服輸,要跟她犟嘴幾句,結果就被罰得更久了。手掌心挨完板子,還得再罰跪半小時,否則不準吃飯。
但從姜顏林有記憶起,她捱打的時候就沒低過頭。
不懂事的時候,她是覺得自己沒錯,憑什麼捱揍。
後來年紀稍微大點了,她是要面子,自尊心大過天,再怎麼捱揍也不肯吭一聲,之後再躲進被子裡偷偷抹眼淚。
所以在學校裡,被關繫好的同學栽贓責任到身上的時候,姜顏林站在教師辦公室裡,看著對方哀求的眼神,聽著老師和對方家長的一句句訓斥和責罵,她也沒有回應過一句。
只是在後來畢業後,直接刪掉了對方的好友,再也不聯系。
更後來的時候,因為競爭學生會幹部的一點小事,被競爭對手針對,找一群高年級的學姐把她圍在宿舍裡找麻煩的時候,姜顏林也沒想過要告狀,或者報複回去。
她只是三言兩語講清楚了糾葛,讓這群人分清楚是非黑白,要是分不清楚的話,她也沒辦法。
幸運的是,那個帶頭的學姐是個有腦子的人,當下就明白自己被騙了。
不幸的是,想要找麻煩的人不會因為一次失敗,就真的善罷甘休。
後來姜顏林也思考過,為什麼世界上會有無緣無故的惡意。
她甚至真的反省過自己到底有什麼問題。
最後得出的結論,也只是她太“張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