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一慣從容的楊司馬,也皺眉回頭,看向了光祿大夫。
司徒彥伸長脖子問道,只懷疑自己耳朵出了錯,“誰?”
盧大夫躬身道,“畢氏阿諾。”
不等司徒彥再開口,冉公先一步道,“阿諾怎麼去了雍州?”他還當她早已到了潁川,卻沒想到竟在雍州那般危險的地方。
“畢氏阿諾雖被潁川公主擄走,但她並不服從,於公主抵達僑州前,便趁夜逃去了雍州,投奔了固都尉。”
冉公捋了捋胡須,“這麼說來,她與公主謀逆之事便沒有關繫了。”
因為司徒景離京帶走了畢氏一家,洛陽人早傳言,畢氏阿諾與公主是同謀。
不過現在一群人也顧不上探究兩者究竟有無關系,追問道,“這固都尉究竟是何人,與畢氏阿諾又有何關系,她為什麼會去投奔他?”
盧氏顯然知道不少。
盧大夫一一答道,“固都尉為前幷州牧固從將軍的兒子,如今是畢諾的義兄。”
固從將軍……十年前那場失掉了並幽翼的戰爭。
朝堂中,年輕一點的官員尚且一臉茫然,而有些年紀的,卻沉默了下來。
盧大夫並不給他們時間整理心情,答完後,再次請求司徒彥,“有功之臣應當獎賞,這樣方不負邊境戰士們的為國之心。”
司徒彥深吸口氣,他剛被司徒景擺了一道,如今難道又要給畢諾讓步。
他堂堂太子,就這般任由兩個女子擺弄?
況且說她和司徒景沒有關系,他根本不信。
司徒彥忍不住看向了站在眾官之首的舅舅楊乘。
楊乘沉默片刻,動了動手中的笏板。
於是有人站出來道,“殿下不可!固從之子,不就是歸正人嗎,此將身份成疑,且又有畢氏阿諾,她是公主主傅,兩人關系匪淺,現在又特意認固鈞為義兄,出現在雍州戰場,一個潁川,一個雍州,恐有造反之疑啊!”
有個脾氣爆的武將,“放你孃的屁,歸正人如何身份成疑了!況且還怕什麼造反,胡人都殺到家門口了!”
“不可,固鈞也就罷了,那畢諾為女子,如何能夠表彰,軍事重地,應該立即讓她離開。”
“好好好,讓畢諾離開,王大人足智多謀,才應當去前線,想必定能把胡軍殺個片甲不留。”
“你!……”
朝堂上吵吵鬧鬧,最終也沒做出什麼決定來。
雍州軍營。
固鈞站在地圖前,眉頭緊皺,“此次一戰雖然小勝,但一定會得到胡軍更加瘋狂的報複,且安定郡已失,我怕他們繞過西側,將我們包圍在這裡啊。”
他在地圖上,用手指畫出一個圍繞著青岡的“c”字。
正面戰場的失敗,讓他們如今的處境變的危險起來。
“胡軍若真繞後,軍事力量就勢必會分散。”畢諾在北方畫了一筆,插入包圍圈,“胡人擅騎射,兒能騎馬,引弓射鳥蛇,這是大晉戰士不能相比的,但若我們從這裡奇襲,切斷他們後路,再與主力軍聯合,就能口袋狀將他們的可馳騁範圍縮小,騎射便再無優勢。”
固均合掌,眼眸一亮,“屆時便可,用長戟合短兵,正面沖擊,則大晉可勝!”
“然。”
固鈞興奮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麼,“可……阿諾你知道,現在都督盛鴻是楊乘的學生,剛愎自用,不與我們合作,該怎麼辦?”
帳篷外,青岡山的風嗚嗚作響,但也掩蓋不了女郎冷靜的聲音,“他若合作便了,若不合作,雍州都督,便換個人來做吧。”
元康十一年,春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