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場的大多是玄士,而唯獨畢諾有精通儒學的名頭。
況且……這位可是在入洛陽時便標榜過自己為‘仁義’的人啊。
不光太學生們雙目放光,等著看畢諾如何辯難。
便是允道,也一收麈尾,目光在兩人中流轉,隨後悠悠一笑,十分樂見其成。
“這話題,不如就由阿諾來與瑾之相辯?”
所謂道不辯不明,他不清楚兩人是否有齟齬,但十分喜歡看不同思想的碰撞!
上百人注視下,畢諾微微一笑,廣袖如雲隨風鼓動。
“如此,諾便卻之不恭了。”
她和楊瑾之站在一起時,兩人的容色都是如出一轍的絕色。
然而這樣的絕色之下,卻是道統和士名的高下之爭。
……
長樂宮。
司徒景本來一直對清談這種事,十分有偏見。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世家們吃飽了撐得,為了炫耀自己的才學,每天到處賣弄的方式罷了。
但若是其中一方是她的主傅的話……
拂袖將雙陸棋揮到一旁,她撐著下頜,目光有神催促道,“快點,別吞吞吐吐的。”
太學院自然不是尋常人能去的地方。
但論道會結束後,其中的論道內容早不脛而走,傳遍整個洛陽了。
“楊氏郎君說,聖人的道理,就如一把鎖,鎖在箱子外,聲稱是為了保護箱子不被盜賊所偷。
然而盜賊偷竊時,卻連鎖帶箱子一併盜走……”
就如齊國因為有了聖明道理而富強,但竊國者田成子,卻殺了齊國國君偷走了齊國,同時也偷走了治理齊國的聖明道理。
於是他便有了堯舜的地位。
難道就應該是‘竊鈎者誅,竊國者侯’嗎?
那些‘仁義’之人,用聖人道理作為‘鎖’約束別人,實則是為了滿足自己‘偷竊’的目的呀。
所以,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司徒景竟一時也覺得楊瑾之此言很有幾分道理……
就像她父皇,之所以始終不敢徹底令清流寒心,不正是想讓天下人學他們的‘忠義’嗎,但父皇自己‘忠義’嗎?並不!
不過是用‘忠義’這把鎖,來守護他‘晉國’這個財物罷了。
可楊瑾之再有道理那也是自己主傅的辯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