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蓀將手中捻得如梅乾菜一般的帕子拎在風中散開,稍稍吹平整再攏回指尖,她端正福身,“外甥女說話魯莽,惹表舅生氣了,方才三太太帶著我和秀芸去給靈卉挑衣服,只挑了兩套出來,三太太已經叫了針線上的給靈卉做衣服,估計這兩天就能趕出幾套來。”
她把話題拉回了靈卉衣服的問題上,這是提醒陳敘要記得小二房的人情。
“好,我知道了。”陳敘道,又對秀蓀道了謝,說了改日去佛手湖別院拜訪的意願,兩邊寒暄了兩句,這才告辭。
秀蓀斂衽行禮,倒退兩步,正打算轉身的剎那,忽聽見風中有個低沉聲音飄忽著,“我只是怕看見靈卉就想起……”
身旁萬條柳梢忽地齊齊一蕩,和緩的春風,忽加緊了力道,那茫茫的沉重的嗓音就如那晃動筆洗中的墨痕,加快消散不見了。
等秀蓀再回過神去分辨,已經杳無痕跡了。
只有那挺拔的背影毅然離去,前方是萋萋綠意掩映的甬道,陽光照射在玄色的衣袍上面,那玄色深處泛出點點的金光,含蓄而隱秘。
秀蓀試著將所有的恨意和憤怒小心剝離出有些混亂的思緒,靜靜地回想這個人,興許,他是有一些改變呢。
一日夫妻白日恩,他和柯敏結髮一年有餘,多少能體會一些柯敏的好吧,希望你有良心,至少保著靈卉平安長大。
她遲疑了一下,叫了聲,“表舅舅。”
陳敘停下來,疑惑地望著秀蓀,腳步並沒有迴轉。
秀蓀趕緊轉身往水榭方向,叫了聲“靈卉”。
任媽媽抱起靈卉往這邊過來。
陳敘的目光鎖在靈卉身上,眸子深處矛盾翻滾,卻死死盯住靈卉歡快的笑顏。
秀蓀從任媽媽手中接過靈卉,略高舉起向陳敘示意。
陳敘愣了一瞬,幾乎是立刻小跑著回來,雙手伸了出來,卻遲疑著不抱上去。
靈卉此刻面對著他,纖細小巧的手指伸在嘴角,看著陳敘咯咯傻笑,她理解不了這人的情緒,興許是覺得挺有趣,小手指往陳敘臉上戳,卻夠不著。
秀蓀穩穩舉著靈卉,湊過去提醒,“快叫爹爹,爹爹,爹爹……”
“啦啦啦啦啦啦啦……”靈卉似是覺得好玩,小小的舌頭就在米粒小牙之間彈開了,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一整晚加一整個早上集訓的結果,發音極其不準,也不知道啥意思,也不知道爹爹只有兩個字,可只要有心去聽,還是能勉強認為她是在喊爹爹吧。
果然,陳敘,淡漠的眼中此刻熱淚盈眶,似是再也按耐不住,顫抖著雙手接過了女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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