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她是想到兒媳婦最近正懷著身孕,怕趙姨娘和秀莞在一起又出什麼么蛾子,那年阮氏第一次懷上的那個孩子掉得有些蹊蹺,她隱隱懷疑和趙姨娘有關,只是那年因為王姨娘的事與阮氏生了嫌隙,她不好再插手兒媳屋裡,只好等著阮氏自己發落,沒成想阮氏半點行動也無,就不了了之直到現在。
如今想起來,千萬莫要重蹈覆轍才好。
秀蓀見老太太同意了,揚起諂媚的小臉蛋奉承老太太,“祖母英明!”
又打了個滾兒,繞到祖母身後,繼續給她捏肩膀。
老太太被她逗得呵呵笑。
秀蓀心裡卻在思考另一件事,那次麝香的事,和這次秦姨娘的事明顯都與趙姨娘有關,這裡面秀莞到底參與了多少還不明確。再者,太太和陳媽媽都差點把府裡給翻個底朝天,硬是沒有查出最近一段時間趙姨娘私自與外面聯絡的痕跡。
那麼久只剩下來訪的人了,佛手湖別院很少和外人交往,算起來,這些人有鐘太醫家,茹娘子家,孟媛家裡,白衣庵的靜和師太,還有江浦老宅的太太奶奶。
而茹娘子和鐘太醫是麝香事件之後才有來往的,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孟媛家,白衣庵和江浦老宅了。
直覺地,秀蓀的心思落在了江浦老宅上。
是以她想,若是看緊了佛手湖別院,將秀莞放在江浦老宅,是不是能發現些許秀莞與江浦老宅聯絡的蛛絲馬跡呢?
上一回秦姨娘攔路進府,秀蓀就已經有了懷疑。
趙姨娘都被禁足好多天,完全沒機會與外人聯絡。也沒機會與秀莞商量,為什麼秀莞就偏偏在她們回去的路上挺身出面配合呢?
似乎唯一的解釋就在江浦老宅,不知道老太太打算派誰去給秀莞做管事媽媽,最好能讓阮氏提前見一見這位媽媽,囑咐幾句才好。
——
丙申年九月二十九,宜嫁娶、訂盟,忌開市。
質樸大氣的江浦老宅如今到處張燈結綵。映著東邊紅彤彤的日頭。高亢的嗩吶響起百鳥朝鳳的樂聲時不時撞擊著耳膜,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火藥的味道,這眼耳口鼻都沾著喜氣。人自然也就跟著亢奮起來,秀蓀幾個小姐妹手拉著手一蹦一跳上了那最後一階落在金字上,透著好兆頭的樓梯。
金陵婚俗本是下午過門,秀芮是遠嫁。要配合登船的時間,故和親朋商量了。便趁早發嫁,中午留頓便飯,晚間再正式辦酒席,也合了金陵風俗。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孟太太天剛矇矇亮就進了江浦老宅。秀蓀她們跑去繡樓的時候,正聽見孟太太清亮的嗓音。她一邊梳頭,一邊念著吉祥的順口溜,坐在鏡前的秀芮卻雙頰緋紅。
秀芸就打趣道,“姐姐不用塗胭脂就面若桃花了呢。”
秀芮氣得從妝臺上拾起一支絹花朝著秀芸擲過去,“這小丫頭,聽說個成語就亂用呢。”
秀芸挺起腰敏捷地一閃,躲過那支絹花,嬉笑著給姐姐賠不是,“我錯了姐姐,今天是姐姐大喜的日子,應該祝姐姐和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