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遷祖褚齊老祖宗到秀蓀這兒,浦口褚家已經繁衍六代,到了秀蓀這裡,已經出了五服,而齊公老祖宗當年定居浦口,擔心在浦口根基淺,便效仿宋太祖留下遺囑,我族無親疏,世世為緦麻,且每一代浦口褚家人排行的時候都遵照族中,各房兄弟姊妹稱呼的時候也只論排行,不論親疏。
這就是為什麼各個房頭早分了家,排行卻還整整齊齊的原因。
是以,不好剛出了五服就打老祖宗的臉,秀蓀他們也換了和阮氏一樣的緦麻喪服。老太太是長輩就不用了。
“你怎麼在這兒接人,這一大攤子事兒誰主管?”老太太問。
是呀,大老爺又沒兒子,只有一嫡一庶兩個女兒,大的是嫡女族中排行第三,今年十五歲,本來今年下半年就要出嫁了,小的是庶女,族中排行第五,今年剛十歲。
萬一大太太有什麼事需要料理,總不能只留下兩個未出嫁的女兒跪在靈堂裡答謝親友。而在二老爺夫婦都不在家的情況下,當然是三太太吉氏總理喪葬事宜比較合適。沒想到大太太到了這個時候依然不肯放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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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吉氏有些不自然道,“是大嫂親自管。”
“那?”老太太只慢慢吐出了個上揚的字,而聰明的吉氏知道她的意思是誰跪在靈前給親友磕頭答謝。
吉氏回答得更加不自然,“大嫂收了個嗣子。”
嗣子?這麼快。
老太太見吉氏這麼回答,就知道這嗣子絕不是按平常的方式挑選過繼的,而吉氏也不好說大嫂壞話,因此只問,“這嗣子是哪裡挑來的?”
吉氏垂首答道,“蘭陵老家。”
蘭陵?秀蓀抬起頭睜大了眼,果然不正常。
蘭陵遠在山東,這孩子是怎麼突然出現在浦口的?
之前從未聽說過大老爺身體不好,這次也是急症,何況他才三十七,小妾納了一屋子就是為了生個兒子出來,不可能未雨綢繆挑好了人。
有古怪。
“哦。”老太太卻彷彿早就料到一樣,眯著眼睛閒閒地應了一聲,不發表看法,也不再提問。
“走吧,咱們去見我那大侄子最後一面。”老太太神色肅穆,幫秀蓀整了整有些大的喪服衣領。
雖然老太太嘴角都沒有抖動一下,這話卻說的,秀蓀怎麼聽怎麼覺得老太太在幸災樂禍。
——俺是轉場分割線——
抄手遊廊,鵝卵石甬道,踏跺,穿堂,穿山遊廊,敞廳,踏跺,抄手遊廊,鵝卵石甬道……
褚家老宅果然有三路五進,裡面比門口看上去恢弘大氣,這座宅子比較偏向徽派的風格,雕樑畫棟,巧奪天工,又不失沉穩大氣,凜然威儀。可見褚家老祖宗當年營建的時候花了很多的心思。
身後秀莞都看呆了,咬著嘴唇,手裡的帕子團成了花菜,秀芷卻努力垂著頭,目不斜視,小小的秀芊落在了後面,秀蓀吩咐她的奶孃看好。
大老爺的靈棚設在西路的冶志園,那邊有直通外院的甬道,方便親友弔唁。
老太太帶著秀蓀進去的時候,門口鳴鼓兩聲,靈堂內即刻響起女眷撕心裂肺的哭聲,有小童跪在靈堂中央的火盆邊燒紙。
靈前跪著大太太和兩個女孩子,另有個八九歲的男孩,很瘦。四人均是披麻戴孝,此時正捶胸頓足地哭著,頭髮十分散亂,看不出真切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