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喪人說是昨天夜裡歿的,這個時辰應該舉行過小殮之禮沐浴更衣,整理儀容,轉移到床上,蓋被衾),大殮入棺)的日子應該還要算一算才能擇定。
秀蓀偷偷瞥了一眼香案後面,只看見一副
棺材,並沒有小殮用的板床或門板,她知道有些地方會將屍身放入棺木,將棺蓋錯開擺著,出殯的前一天再將棺蓋封好,難道是按這個規矩來的?
不得而知,秀蓀回身給秀芊的奶孃使了個眼色,奶孃立刻牽緊了秀芊的小手。
老太太帶著媳婦和孫女上過香,送過祭品,自己坐在靈前的一把圈椅裡,憑案而哭,“我的大侄子呀,你怎麼年輕輕就走啦,你這樣留下他們孤兒寡母可怎麼辦呀……”翻來覆去這麼哭,時不時捶兩下圈椅的扶手。
秀蓀忽然覺得,她慈愛智慧的祖母有時也會變成個壞心眼的小女孩。
阮氏則帶著四姐妹給大老爺磕頭,跪著哭了一陣,她就不必表現得那麼情真意切了,不然人家會以為死了相公的是她。
秀蓀幾個則跟著阮氏的節奏痛哭,孩子還是要哭得有穿透力一些顯得比較真切,哭得最賣力的要數秀芊,她純粹是被嚇哭的,奶孃只好將她抱在懷裡。
過了一會子,大太太烏氏起身,先到老太太身邊勸她節哀,再將阮氏扶起,兩人執手互相安慰了一陣,又一起去扶四姐妹。
四姐妹也悲痛且虛脫地起身,然後跟著老太太和太太一起去後面見大老爺最後一面,其實只要象徵性地繞著走一圈就行,不用真的去瞻仰遺容。
秀蓀過去時卻發現這棺材居然完全蓋上了!
她搓了搓衣袖中的帕子假裝擦手,暗中湊近了去觀察棺材蓋子上的榫卯,一個沒留神給阮氏輕輕拉了一把,見阮氏瞪了她一眼,她忙縮了縮脖子。
可是,方才她靠近棺木的時候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鑽進了鼻孔,濃烈得有些刺鼻。
她趁阮氏沒注意又悄悄踮腳聞了一下那味道,她知道那是什麼了。
這麼濃烈,這麼刺鼻,又這麼熟悉,是麝香,而且用量很大。
她前世在宮裡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麝香,為什麼轉個世就隔三差五碰見這個,她這可以說是命裡犯麝香嗎?
奇怪,屍身在入殮之前當然會做些防腐措施,天氣熱的時候人們甚至會在靈前撒些白酒或香料掩蓋味道。
而,無論哪一種防腐的方子,無論哪一種掩蓋味道的香料,都不會使用這麼大量的麝香啊。
她掃了一眼扣死的榫卯,雖然還沒上釘,這木工極好,嚴絲合縫的。
這還是蓋著棺蓋,要是開啟了,還不知道會有多大的味道露出來。
還有,就算是為了入殮用的,大老太太和大太太真捨得花錢啊,這麼多的麝香,還不單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他兄弟們都還沒回來,這怎麼就蓋上了。”老太太也有同樣的疑問。
大太太烏氏舉起帕子揩了揩眼角的淚水哀哀答道,“今早小殮的時候,娘請了清風觀的真明道長給算了一掛,本是想算個吉日好大殮,真明道長卻說,卦象顯示,即刻入殮封棺才是大吉,否則對家裡不好。就照著做了。”
烏氏似是累得狠了,面色蠟黃,毫無光澤沒眼睛裡面都是血絲,簡直憔悴得不像樣子。
不過秀蓀是不會被外表迷惑的,她回答得很具體,很有章法,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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