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是不是要開始部署著防範這位姐姐了。
原先姐妹們都還小,姨娘們也翻不起浪,唯一能對付太太的老太太也對她不聞不問,這個家裡沒有可以威脅太太的人。
可是隨著他們姐妹幾個慢慢長大,阮氏一年又一年再沒有懷孕。
她明確地感受到了老太太心境的變化,也許姨娘們、姐妹們,也開始有了新的想法了。
太太生不了兒子,哪位姨娘能生出兒子,不就是這院子裡的頭一份兒了嗎。
以莫姨娘的跳脫,是絕對不會錯過這等熱鬧的。
以四小姐和趙姨娘的心機,也不容許拒絕這樣一個改變處境的機會。
那麼王氏呢?莫說褚家四房本就有豐厚財產,再加上老太太和太太的嫁妝,如此財帛,能不能打動她這個老實人的心呢。
心思電轉,秀蓀已經沿著迴廊來到阮氏居所的門前,拂香和那小丫鬟已經給她們行了禮。
忽聽屋裡“砰”的一聲,似有茶盞打碎了,婦人洪亮的罵聲傳出屋外,“這起子賤婢,三天不罰跪就給我翻了天了!”
小丫鬟一哆嗦,還是打起簾子,秀蓀正要跨進門檻,袖子卻被秀莞拽了一下,她回過頭,就聽秀莞低聲道,“六妹妹,我就不進去了。”
阮氏聽見聲響,已經換了溫和的嗓音在西次間揚聲叫著秀蓀的乳名,“是阿蓀嗎?快進來。”
秀蓀就強挽了秀莞的胳膊把她拽進了廳堂,她自小跟皇祖母練的擒拿手,短粗短粗的手指對秀莞這個閨閣千金來說簡直像是鐵鎖一般根本掙脫不開。
“孃親,七月間就到老太太壽辰了,四姐姐方才和我說,想給老太太繡個炕屏當壽禮,我想起您陪嫁裡有一塊上好的小葉紫檀,雕成底座正合適,就拉著四姐姐過來了。”
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春亭姐姐親自撩起珠簾引他們進去,秀蓀和秀莞給阮氏行了禮。
“快過來,”阮氏不等秀蓀站起來就趕快招呼她,她正斜倚在羅漢床上,淺湖色的褙子有些褶皺,雲般青絲隨意綰了個纂兒,斜插兩支鑲碧玉的銀簪,趁著白皙的面容清麗無雙,可惜眉宇間的厭倦掩飾不去。
阮氏攜著秀蓀在自己身邊的羅漢床上坐了,聽著秀蓀的話,微微蹙眉,卻沒有打算在秀莞面前教訓自己親生女兒,而是笑著道“都這個時候了,就在我這邊吃晚飯吧。”
這就讓大丫鬟春亭去老太太院兒裡說一聲。
老太太不喜歡阮氏,只讓她每逢初一十五過去浣石山房請個安,不用每日晨昏定省。阮氏也就真的不去了,並沒有推辭。
難得見到閨女,阮氏歡喜地給秀蓀理了理四合湖藍色如意紋織錦的繡花雲肩,彷彿沒看見秀莞站在一旁。
秀蓀也就順著阮氏的話道,“好呀,我要吃四喜丸子。”
阮氏就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吩咐陳嬤嬤,“給姐兒上個清燉的,”又摟著秀蓀的肩膀囑咐道,“只准吃一個,過會兒沿著迴廊走十圈才準回去。”
秀蓀的腸胃不好,吃了油膩的不易克化,卻偏偏喜歡吃葷的。
秀蓀上一世跟著皇祖母長大,皇祖母徐氏出身開國元勳魏國公府,一家子幾代都驍勇善戰,家傳的雙手劍也傳給了皇祖母。
皇祖母見她平日裡循規蹈矩,怕她憋壞了,常常關閉宮門在慈寧宮的大殿裡教她舞劍,後來又捎帶上太子,因太子立志學武,又形成了固定的活動專案。
因要練武,耗費體力,所以她從小就愛吃葷的,而這一世的身體實在底子太薄,反倒不容易克化,所以阮氏和老太太都不太給她吃。
今天運氣真好,秀蓀歡喜地點了點頭,又看見秀莞站在一旁把帕子都扭成麻花了,只好道,“娘,那塊小葉紫檀,就賞給我吧。”
阮氏又淡淡看了秀莞一眼,秀莞這才找到空檔給阮氏請安。
阮氏隨意地點了點頭,吩咐陳嬤嬤讓春臺開了庫房找出來,拿到外院交給文管事。
又吩咐秀莞,“多大尺寸的,給陳嬤嬤說吧。”接著就揮手讓她退下了,順便道,“讓她們滾回院子裡去閉門思過。”絲毫沒有顧忌面前的秀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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