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節律失調症
淩晨三點的琴房，月光被百葉窗切成蒼白的琴鍵。黎寂榆赤腳踩在延音踏板上，指尖重重砸向《鐘》的最高音區，震得窗邊風鈴叮當作響——那是二十三隻不同時區的時鐘拼成的風鈴，此刻紐約時間的鐘擺正卡在他睡衣的第二顆紐扣上。
”砰！”
琴蓋突然自動合攏，險些夾住他手指。手機螢幕在琴譜架上亮起，視訊通話裡的商遲意戴著峰會胸牌，背景是蘇黎世清晨的湖光：”雲城淩晨三點，患者編號923出現躁狂症狀。”
黎寂榆的腳趾勾住琴凳轉輪：”商醫生隔著七小時時差查房？”他忽然掀開琴凳軟墊，露出粘在底部的腦電波監測貼片，”原來這凳子是你安插的間諜！”
商遲意推了推金絲眼鏡：”根據睡眠監測資料，你已連續三天在首爾時間吃早餐。”畫面忽然切到智慧家居後臺，黎寂榆冰箱裡的酸奶瓶排成東八區到東一區的時差數列。
晨光刺破咖啡機蒸汽時，黎寂榆被突如其來的《婚禮進行曲》驚醒。客廳的智慧音箱自動播放商遲意的錄音：”早安吻協議啟動，剩餘欠款：東京時間x3，倫敦時間x2……”
”你變態啊！”黎寂榆把吐司砸向監控攝像頭，果醬在鏡頭上炸成心形。手機同步收到蘇黎世會場的投屏照片——商遲意竟在ppt裡插了張黎寂榆蜷在琴房睡覺的監控截圖，標題寫著《晝夜節律紊亂的臨床幹預案例》。
衣櫃裡的睡衣突然震動，第二顆紐扣亮起藍光。黎寂榆扯開紐扣發現微型授時儀，液晶屏顯示：”欠費懲罰：即刻執行首爾時間早安吻。”
他對著紐扣冷笑：”有本事從螢幕裡鑽出來親……”話音未落，智慧窗簾突然閉合，投影儀在牆面投出商遲意的等身全息影像。
醫學院天文臺的電子鐘塔成了最大幫兇。每當黎寂榆試圖偷改時區，頂樓的射電望遠鏡就會對準琴房窗戶，用摩斯密碼打出一串心跳頻率。
”今天這串是2017年8月23日的心跳。”黎寂榆癱在鋼琴上，腳踝銀鏈纏著被拆解的授時儀，”那天我假裝食物中毒騙你翹瞭解剖課。”
手機突然彈出蘇黎世會場的直播畫面，商遲意正在演示用腦電波控制機械臂。機械臂突然轉向鏡頭，在實驗報告上畫出歪扭的唇印：”現在補交倫敦時間早安吻，利息按秒計算。”
黎寂榆咬開星空糖砸向鏡頭：”高利貸犯法！”糖塊粘住攝像頭的前一秒，他瞥見商遲意白大褂內袋露出的機票——航班號赫然是十年前初遇那天的日期。
晨曦染紅雲層時，黎寂榆在冰箱發現終極罪證。二十三盒酸奶蓋內貼著不同時區的早安吻照片，最新那盒的凝固奶皮上，用牙簽刻著蘇黎世飛雲城的航班號。
商遲意拖著行李箱撞開琴房門的瞬間，二十三隻時區風鈴同時炸響。黎寂榆被按在《月光曲》琴譜前，授時儀紐扣的藍光掃過他手腕：”患者9217個早安吻。”
”按《醫學生守則》第233條……”商遲意咬開他衣領的星空糖紐扣，”債務人需用終身監護權抵債。”
正午的烈陽穿透電子鐘塔，琴鍵陰影在地面拼出時區交界線。保潔員在廢紙簍發現被揉皺的航班時刻表，每一班起飛時間都用血細胞計數筆改成了婚禮倒計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