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敏原方程式
醫學院實驗室的通風櫥發出垂死哀鳴，黎寂榆蜷在實驗臺底下，指尖捏著半管淡藍液體。他的銀鏈纏著桌腿，鏈墜在月光下泛著詭異冷光——那是商遲意去年送他的聽診器掛墜，此刻正浸在打翻的青黴素溶液裡。
”第七次偷換試劑記錄。”商遲意的皮鞋尖出現在視線邊緣，”這次是準備毒殺實驗用兔，還是謀殺親夫？”
黎寂榆的腳踝銀鏈突然繃緊，鏈墜”當啷”撞翻試管架。二十三個試劑瓶如多米諾骨牌傾倒，藍色藥液順著臺面流到他發梢：”當然是給商醫生的婚宴調雞尾酒……”話音未落，他的脖頸突然泛起紅疹，呼吸聲像漏氣的風箱。
商遲意扯開他領口的瞬間，銀鏈墜子彈開暗格，二十三支微型血清管閃著寒光。最末那支標簽印著琴譜編碼，破譯後是十年前初遇的日期。
急救室的心電監護儀劃出癲狂的波形。黎寂榆在昏迷中攥緊商遲意的手術服，腕間留置針連著自制的抗體輸注裝置——針筒標簽用熒光筆寫著”c血型特供”。
”偷採血樣累計2300。”商遲意擦拭他唇角的藥漬，”夠把你的血管全換成我的血。”
醫用鑷子夾起銀鏈墜裡的血清管，紫外線燈下浮現七歲那年的病歷記錄：”09.23，海濱療養院，初遇過敏源商遲意）”
黎寂榆的睫毛在退燒貼下輕顫，囈語混著葡萄糖液的滴答聲：”你的白細胞……是我的止痛片……”
商遲意突然扯開自己領口，將他的掌心按在鎖骨舊疤上。那裡埋著黎寂榆十四歲惡作劇時紮的圓珠筆尖，如今隨心跳起伏如微型起搏器。
住院部頂樓的晾衣繩上飄滿輸液管。黎寂榆赤腳踩在商遲意膝頭，指尖繞著二十三根採血針：”每年生日偷採3，正好湊夠你全身換血一次的量。”
他的腳踝留置針還連著抗體泵，藥液標簽畫著歪扭的結婚證。
商遲意握著他冰涼的腳掌貼上心口：”《醫學生守則》第233條補充款：配偶有義務提供終身抗體。”
月光穿透他挽起的袖管，肘窩密密麻麻的針孔拼成木棉樹年輪。黎寂榆突然咬住他抽血的靜脈：”現在要補交七年份的&09;……”
生理鹽水袋突然爆裂，淋濕的病歷本顯出血漬寫的琴譜。商遲意就著水痕吻他頸側紅疹，鹹澀的液體滑進黎寂榆鎖骨窩的月牙疤——那裡埋著七歲時的星空糖殘渣，此刻正隨體溫融化成膠狀。
晨霧漫過醫學院獻血車時，黎寂榆在冷藏箱發現終極罪證。二十三袋標著”c”的血袋上貼著星空糖貼紙，最新那袋的保質期寫著”永久”。
商遲意將銀鏈重新扣回他頸間：”根據抗體結合定律……”鏈墜裡新增的晶片亮起，顯示兩人的實時心跳重疊成完美波形，”你已獲得永久免疫許可。”
黎寂榆咬開血袋上的糖貼，融化後的巧克力露出鉑金戒圈。採血車突然鳴笛啟動，車載廣播播放著十年前錄制的《歡樂頌》，而獻血證上的指紋印在晨光中顯形——是商遲意用血細胞排列的”已婚”字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