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血清素圖譜
卷語：人體是測繪情感的儀器，世界是盛放心跳的容器 ）
黎寂榆捏碎窗臺上的冰淩時，初雪正簌簌撲在醫學實驗樓的玻璃外牆上。商遲意握著行動式血液分析儀，白大褂袖口沾著融化的雪水，在實驗記錄本上洇出深淺不一的墨痕。
“第七管血樣，”商遲意用鑷子夾起試管晃了晃，“血清素濃度比平均值高37。”
“因為商老師的白大褂有催眠效果？”黎寂榆把暖手寶塞進對方衣兜，指尖故意擦過冰冷的金屬聽診器，“還是你抽血時睫毛抖得太犯規？”
分析儀突然發出蜂鳴。商遲意轉身將資料線纏上黎寂榆手腕，醫用腕錶藍光掃過他凍紅的耳尖：“主因是實驗體連續三小時暴露在5c環境。”
“副因呢？”黎寂榆扯開對方圍巾，呵出的白霧在鏡片凝成冰花，“是教授偷藏我的暖手寶？”
玻璃窗外的雪忽然加大，儀器螢幕上的血清素曲線跳成心電波形。
實驗樓天臺的積雪沒到腳踝。黎寂榆用試管挖了勺雪塞進保溫杯，看商遲意架起便攜顯微鏡：“教授改行當氣象員？”
“是驗證初雪晶體形態與神經遞質釋放的關聯。”商遲意突然抓住他往欄杆邊拽，“抬腳。”
黎寂榆的雪地靴下露出塊鏽蝕的鐵牌——正是七年前被他踢飛的實驗室門牌，背面用藍墨水潦草寫著【y禁止入內】。
“當年某位優等生立的規矩，”黎寂榆的虎牙咬開暖寶寶包裝，“現在要改成【歡迎光臨】？”
商遲意突然將顯微鏡對準他耳尖，雪花在鏡筒裡折射出虹彩：“當耳廓毛細血管擴張至直徑0.3毫米時…”
“時教授的金邊眼鏡會起霧？”黎寂榆抖落滿肩積雪，冰晶在醫用腕錶上拼出雪花的量子結構。
消防通道的應急燈管結滿冰霜。黎寂榆背靠著電表箱，看商遲意用紅外測溫儀掃描自己凍紅的手指：“所以連續七年記錄初雪天氣…”
“是研究低溫環境對血清素再攝取的抑制作用。”商遲意突然摘下圍巾裹住他脖頸，“不是懷舊。”
黎寂榆的銀鏈纏住測溫儀：“那為什麼每次下雪都把我騙來抽血？”他的呼吸掠過對方凍紅的耳垂，“因為5c時你的心跳會…”
整棟樓的暖氣突然爆管，蒸汽混著雪花灌進樓道。商遲意拽著人撞進標本室，老式收音機在震蕩中開始播放《雪絨花》，磁帶卡槽裡掉出張泛黃的實驗記錄——2009年平安夜的血樣報告，邊緣畫著歪扭的雪人。
晨光劈開雲層時，黎寂榆在窗欞冰花上刻完第89道劃痕。商遲意拎著便利店的熱可可進來，奶油泡沫在杯口堆成雪山頂。
“最終資料。”商遲意抽走他指間的冰錐，“當積雪厚度達到…”
“達到商老師鏡片起霧的時長？”黎寂榆用吸管在奶油上畫心電波形，“還是你偷藏我圍巾時的體溫殘留值？”
醫用冷藏櫃突然彈開，冷霧中浮出支密封試管——標簽褪色的字跡：【】。商遲意突然將試管穿進他銀鏈：“醫囑。”
“每天07:30來實驗室…”黎寂榆咬開棉花糖，“當人形雪量計？”
融雪從屋簷墜落，在窗臺砸出《致愛麗絲》的節拍。商遲意擦掉他鼻尖的奶油：“當冬季抑鬱症的唯一天然解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