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擦碎屑體積論
黎寂榆用圓規尖在課桌上刻第47道劃痕時，粉筆灰正隨著晨光在講臺前起舞。商遲意握著粉塵濃度檢測儀掃過教室後排，醫用腕錶的藍光在《立體幾何》扉頁投下跳動的資料點。
”教授改行當空氣質檢員？”黎寂榆吹散橡皮碎屑，灰白顆粒在光束中織成蛛網，”還是在統計我劃桌子的犯罪次數？”
商遲意突然用鑷子夾住他指尖的橡皮碎塊：”當碎屑體積達到2.3立方厘米時，”金屬鑷尖戳了戳桌角的刻痕，”課桌共振頻率會觸發...”
”觸發商老師藏在講臺下的心跳監測儀？”黎寂榆突然抖開校服外套，兜裡嘩啦啦掉出47塊用盡的橡皮，”比如這些戰利品？”
粉筆灰在晨光中凝成懸浮的銀河。商遲意白大褂第三顆紐扣的縫線突然繃斷，滾落的紐扣正巧卡進黎寂榆的圓規螺紋裡——和七年前被他弄丟的那枚一模一樣。
實驗樓的通風櫥嗡嗡作響。黎寂榆把橡皮碎屑泡進福爾馬林溶液，看灰白顆粒在藍色液體中舒展成珊瑚狀：”所以上週偷換我美術課的素描橡皮...”
”是測試不同材質碎屑的沉降速率。”商遲意用移液管吸取懸浮顆粒，”不是惡作劇。”
黎寂榆突然將試管舉到對方眼前，碎屑在溶液中拼出【yscy】的摩斯密碼：”那為什麼每支試管都藏著這個？”他的虎牙咬開檸檬糖包裝，”商老師改行當浪漫特務？”
醫用冷藏櫃突然彈開，冷霧中滾出個密封罐——裡面碼著七年份的橡皮碎屑標本，每個標簽都標註著日期和溫度值。最早的標本泡在2009年的雨水裡，那天黎寂榆把橡皮刻成愛心扔進商遲意的筆袋。
消防通道的應急燈管滋啦炸響。黎寂榆背靠著配電箱，看商遲意用遊標卡尺測量碎屑粒徑：”所以連續四十七天往我課桌塞新橡皮...”
”是補充實驗耗材。”商遲意突然抓住他手腕，醫用腕錶貼住跳動的脈搏，”不是收集癖。”
黎寂榆的銀鏈纏上檢測儀導線：”那為什麼每次碎屑超標時，”他的呼吸掠過對方耳後，”儀器都記錄到額外的心跳雜波？”
整棟樓的燈光應聲熄滅。黑暗中橡皮碎屑突然發出熒光，在牆面拼出高中時的考場座位表——商遲意用紅筆圈出的位置，正是黎寂榆總愛刻桌子的那個角落。
暮色漫進實驗室時，黎寂榆正用橡皮碎末拼貼星圖。商遲意拎著食堂的糖葫蘆進來，山楂核在紫外線燈下泛著冷光。
”最終資料。”商遲意抽走他指間的鑷子，”當碎屑體積達到...”
”達到商老師白大褂缺紐扣的面積？”黎寂榆用糖漿在載玻片上畫心電波形，”還是你偷藏我橡皮時的手汗蒸發量？”
月光爬上顯微鏡目鏡。商遲意突然翻開《解剖學圖譜》，泛黃的書頁間夾著塊半融的橡皮——刻著歪扭的【對不起】，正是七年前被他沒收的那塊。
”醫囑。”商遲意將橡皮穿進黎寂榆的銀鏈，”每天黃昏來實驗室...”
”當人形碎屑收集器？”黎寂榆咬碎冰糖外殼，”還是當商老師的私人橡皮章？”
夜風掀起實驗記錄本，某頁角落的批註在月光中顯形：【擦去的每道錯誤，都是不敢說出口的正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