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曜景終於放開她的手腕,再沉吟一會兒,一抬手,將方才那粒藥丸送進自己口中。
楚越總算舒了口氣。
受鯢香的影響,內裡還有些冷痛,但並不是無可忍受。曜景為了換得她片刻的舒適,竟不眨眼地將自己的救命藥轉讓給她。曜景是個瘋狂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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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肯這樣為你瘋狂,究竟是萬幸還是不幸?楚越不知道。並且她已下定決心離開,就更不想去尋根究底。
曜景服下藥,再運氣調理了一盞茶功夫,面色基本恢復正常。起身,活動一番筋骨,便執起楚越的玉手,溫言道:“走吧,回牧雲城。”
出了洞口,便見林嘉煜盤腿坐在一棵雪松下,抱著昏迷的霜凝,焦慮得雙目通紅。往日的沉穩和冷傲煙消雲散,看上去挺淒涼的。
林嘉煜抬眼看見楚越二人,立刻面露驚訝。
楚越身邊那意態如神尊的男子,怎麼看也不是尋常人。以林嘉煜的聰明,稍作推測,就有了七八分把握,立刻一陣肅然。再想想自己先前在那洞口對楚越的欺辱,不禁偷捏一把汗。
他做夢也想不到,那洞裡,除了楚越之外,竟還藏著這麼個人物。
不過,既然藏著這麼個人物,楚越又為何要隱瞞,再由著自己欺辱她?
但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懷中的霜凝昏迷已久,身上冷一陣熱一陣,情況很不樂觀。林嘉煜眼見二人靠近,立刻起身,剛要言語,一隻白玉小瓶已隔空飛至他手中。
就在他急衝衝地將小瓶裡的藥丸傾入霜凝口中時,楚越身邊的男子開口,聲音清美威嚴,令人聽之生畏。男子說:“借用公子一匹馬,公子不心疼吧?”
林嘉煜哪敢有異議。
轉瞬之間,楚越二人已同騎遠去。霜凝服過藥,面色很快恢復正常,呼吸漸轉平緩,林嘉煜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地。
雪花紛紛揚揚大了起來,遠處雪霧空濛,寒山變成一抹淡影。楚越被曜景摟在懷中,也不知奔騰了多久,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楚越忍不住問:“曜景,你說帶我去清河羽陣,到底是為了見什麼?”
曜景呵呵笑道:“騙你呢,不過是帶你出來散散心,清河羽陣裡能見什麼?你又不是沒見過。”
楚越狠狠一勒韁,穩住馬,觸不及防地推開曜景的手臂,一跳下地。整套動作狠厲流暢,曜景甚至沒來得及阻止。
楚越立在地上,仰頭,不發一語地注視曜景。
漫天雪花彷彿凝固在半空。
楚越心知自己這一刻的目光,不僅惱怒,而且淡漠,透出拒人千里的執拗,非常傷人。
尤其是對曜景這種心細如塵的敏感的男子,更具傷害。
但楚越沒法不傷害他。曜景在那種時刻,用那種方式,欺騙她。她忍受不了。
可能曜景是出於好心和執著,只為留住她。但她忍受不了。曜景玩世不恭慣了,哪怕面對她家破人亡的慘劇,面對她親人的傾巢慘死,面對她楚越唯一的念想破滅,他也改變不了輕浮之態。他根本無法觸及、更無法瞭解她的痛苦。
他們不是一路人。
毫無疑問,曜景已捕捉到楚越內心的想法,萬劫不復,他反而平靜下來,目光中甚至帶著點嘲諷,也不知是自嘲還是嘲楚越:“越兒現在知道怪我。我當時若不使出這手段,越兒早就離我而去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越兒就是個心如鐵石的女孩子。”
楚越寒聲道:“別叫我越兒。誰是越兒!”
聲音微微發抖,連同身體也在發抖。
曜景不怒反笑,道:“你聽我一句勸,你根本不知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你根本不知自己有多離不開我。你這怒火,來得快去得更快。等怒氣消散時,你指不定會有多後悔,對我如此怠慢。”
楚越不打算再多做糾纏,她的想法是對的,她與曜景不是一路人。
楚越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但腰上突然一緊,人已騰空飛起。這舉動很符合曜景的作風。
楚越打定主意,若曜景強行劫她,她就咬舌自盡。
然而,當楚越定下來時,卻發現自己獨自騎在馬背上,曜景佇立於地,仰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