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這是今年冬的第一場雪?
整個帝京都沉迷在各種癲狂歡樂中,只有她楚越首先觀望到,那由遠及近的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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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那飄飄渺渺的雪,聽見心底遙遙傳來的“呲呲”的血痂開裂之音,終於有了一絲痛楚。
彷彿走過無數遊廊亭榭,前方突然熱鬧起來。倒也不是喧譁,而是人多,安靜倒是異常安靜,只餘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清冷空氣裡迴旋。
很多人,擁簇著一名盛裝豔服的女子,悄然前校因為安靜,整個畫面甚至顯出一絲莊嚴意味。
楚越慢慢地走,無人阻止,任由她慢慢與那女子靠近,直至間隔五步,相對而視。
楚越溫順地看著女子,聲喚:“娘!”
夜向晚秀髮高挽,妝面勝畫,那驚心動魄的麗色,讓人在甘心膜拜的同時,甚至生出恐懼。
夜向晚目光柔和,笑意充滿疼愛:“朵兒。”
夜向晚看她一會兒,又問:“朵兒,娘好看嗎?”
楚越真心讚賞:“娘美如仙。”
夜向晚欣慰一笑,生出幾絲戲謔:“你們父女倆一樣缺乏想象。”
那綾羅金絲,明麗得接近每一個少女的夢想,分明是嫁衣。
母女倆的話好像已完,再深深對視一眼,楚越便讓到走道一邊,夜向晚繼續移步,人群從她面前走過。走過一段後,楚越開始遠遠尾隨,秦子墨只是守著她,不做任何阻止。
遠方越來越朦朧,地間彷彿懸了無數輕紗綃帳,隨風飄舞紛飛。
人語入耳,先是喧鬧,然後是齊聲驚歎,再然後,就跟得了指令一樣,同時安靜下來,一時萬俱寂,就如升朝前的騰文殿,恢宏肅穆
楚越再明白不過,母親的美貌,帶著無法言明的威懾力,那些觀賞者不得不被震撼。
夜向晚獻唱的歌臺,為楓苑中最高的溯月歌樓,樓高百尺,呈塔狀兀立於浩蕩風中,整棟樓不做其他任何構造,只塔頂建為半弧形闊臺,供歌者使用。
觀者的樓臺間隔數丈,呈穹隆狀層層迭起,座次亦圍成半弧形,與溯月歌臺遙遙對望。櫛比鱗次的座次,無一虛席。所有人都在等待,等那稱得上傳奇的之音響徹蒼穹。
楚越被秦子墨帶到某一處看臺,既隱蔽又能窺見歌臺的一舉一動。
人群沉寂。楚越看見母親靜立於歌臺前沿,殷紅衣裙飛揚起伏,仿如風過之處,楓葉滑落枝頭,又在半空層層疊疊暈染開去。
母親微揚下頜,看向一個方位,面色莊重而虔誠,好像等待帝召喚的神女。
母親在等待。
可能只有楚越知道,母親在等待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慢慢靠近那個時刻,一點一點靠近……
“當——”
未時洪鐘之音從遠處傳來,蓋過帝京三千繁華,嫋嫋迴響於峻谷和空。
西邊菜市口,那明晃晃的屠刀在此一刻一揮而下,血濺三尺,逆光幾乎閃進楚越的雙瞳。
在此一刻,溯月歌臺上,清越悠揚的歌聲一飛衝,帶著對華容浮塵的淡漠和對另一個世界的神往,穿過滄海桑田,逶迤向那裊裊上升的靈魂。
“”
沒有任何樂器伴奏,那是母親唱給父親的輓歌。
在場沒有一人因為歌女的不祥之歌而不滿。那歌聲在陪伴亡靈的同時,亦給了活人無盡安慰。那是神女的禱告之詞,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儀式。
也在此一刻,第一片雪終於出現在楓苑上空,隨風落寞地打著轉兒。那遠處的朦朧雪霧終於因為神女的召喚而靠近。
雪花紛繁,夜向晚的最後一個音符落定。人群靜極,變成雪霧後的一道幕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