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渡頓悟:“剛好南越又是入海口,極有可能。
“就是這白色藥草非但沒有枯萎,反而出現藥效,也是一樁奇事。”
顧虛白道:“反正山裡針蔞遍地都是,不妨可以試試,用入海口的水澆灌,觀其性狀是不是會發生改變。”
二人便找到法慈長老,將他們討論的內容,以及所思所疑細細道來。
法慈正在後院料理草木。聞言,將他們引至偏旁的一塊土地,指道:“你們看。”
柳渡循聲望去,只見那一片栽種綠針蔞的土地,泥土幹裂,四周植被盡數枯黃,草莖倒伏,連雜草也死了一片。
但莊景和給他們的白針蔞,根下泥土雖亦貧瘠,卻無一絲枯敗跡象,周遭野草、青苔,生機盎然。
看來那山中的針蔞真有微毒。
法慈起身,輕輕拍去身上的浮土,講了個故事。
在遙遠的西域有一座山,名叫焰摩山。此山終年赤焰騰騰,寸草不生,飛鳥不渡。凡人一旦靠近,便會被灼熱的氣浪逼得汗如雨下,難以喘息。
一日,一行腳沙門,名曰火月尊者,自東土來,欲入山打坐。
眾人見狀,紛紛勸阻:“尊者,此山烈火,不可久留,會灼傷體膚啊。”
尊者卻答:“我苦修多年,讀經坐禪,晝夜不息,只為證悟真諦,可內心卻始終不得安寧。
“佛陀告訴我,這是因我心火未滅,就像那點燃的蠟燭,難以定在一處。如今,我尋得這座山,就是為了借這山中外焰,滅我心中之火。”
說罷,他徑直入山,于山巔盤膝而坐,任憑炙烤,閉目不動。
七七四十九日後,夜半時分,忽有山風自東而起,呼嘯而至。眾人驚異,這山中火焰竟然漸漸收斂。
又過了一日,這山竟然奇跡般地消失了,原處只剩一泓清泉。
泉畔立著一座供臺,臺上燃著一支蠟燭,火光微弱,即將燃盡。
只見那尊者端坐泉邊,雙目怒睜,直直注視著那支蠟燭。
有人近前探其鼻息,卻發現尊者早已圓寂。
柳渡聞言,心下已有計較。雖有道萬物相生相剋,但除了這些,亦存在負負得正、置換消弭等其他原理。
他與法慈商議,在白鷺寺後山,開出一塊貧瘠沙地,築起個簡陋藥圃,專門培植那些綠色針蔞,此後日日親自下山擔水澆灌。
不出十日,綠針蔞竟真的漸漸褪去雜色,葉脈變得纖薄,莖杆透出微白。
柳渡摘了幾株,連根帶土,細細收好,親自下山,送至醫館。
莊景和試了藥效,十分驚喜:“是的沒有問題,而且藥性甚至比海邊的那一批更柔緩,適合長久調理。”
本來這草就長得極快,加之小南山氣候較之海邊更溫潤,不出三日就可以收一茬。
只是每日挑水澆灌,實在耗費人力。莊景和聽說柳渡日日自山下擔水上山,往返勞頓,便僱了幾名勞役工人,就地取材,砍竹為管,沿山勢架設了一條簡易引水渠。
渠尾通至山下新修的碼頭,藥草收成後,也可順水運下,直接讓船伕送至郡城醫館,供給城中病患。
那片藥圃鬱郁蔥蔥,小南山一時竟成了城中各家醫館的重要供貨方。